&esp;&esp;但世人皆错,他亦错。她一直未出阁,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怀胎十月、历经三日难产而诞、又由她独自抚养了五年的孩子。
&esp;&esp;至于她对他是否还有情,那情的分量又有多重,都在她这一句话之后不再重要。是她不会让他知晓,更是她不会给他机会开口相问。
&esp;&esp;无视沈毓章的沉默,英嘉央又继续说道:“卓少炎策反亡兄旧部,与大晋叛将谢淖合兵并进,如今堂皇入关后,又动兵拆毁金峡关的关墙,以此来逼朝廷停兵谈和。你袖手旁观她诸多逆举,可谓通谋,不妨直接说一说,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sp;&esp;沈毓章终于动了一动。
&esp;&esp;但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根本无意与她谈论和事,只道:“明晨再谈。”
&esp;&esp;然后他伸手点了灯烛,将这一室照亮,对她道:“一会儿我叫人进膳,你留在关外的仪从亲兵,我会命人放一些进来,在外守着这屋子,你可安心。”
&esp;&esp;话毕,他轻轻振袖,离开了此处。
&esp;&esp;……
&esp;&esp;隔墙之室中,卓少炎静默地坐着。
&esp;&esp;江豫燃追随她多年,虽奉令空出一处给沈毓章与英嘉央用来叙旧,不置守卫、亦令人不得靠近,但又岂会不知需留个玄机?
&esp;&esp;而他所选的这一间屋宇正是如此。她身旁的墙体中,早已被人拆落数块石砖,改用木板以与砖同色的灰泥封墙,中留数个细小孔洞;而在墙另一侧的室内,又贴墙立花作装饰,如此一来,寻常人若不循墙细察,根本发现不了其中蹊跷。
&esp;&esp;此刻听到沈毓章话音已了、脚步声亦已远去,卓少炎才抬起眼睫,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戚炳靖。
&esp;&esp;沈、英之间的对话,无不出乎他二人所料。二人目光相触,皆是一时无言。
&esp;&esp;良久,卓少炎站起身。
&esp;&esp;戚炳靖随她起身,口中道:“想好了?”
&esp;&esp;卓少炎点头,“想好了。”
&esp;&esp;他便略略一笑,不再多问。
&esp;&esp;……
&esp;&esp;翌日晨,沈毓章如约再至。
&esp;&esp;英嘉央方梳洗罢,正于案边用早膳。
&esp;&esp;他于她身侧坐下,口中无话,伸手取箸,陪着她一道吃了些东西。
&esp;&esp;待用罢早膳,沈毓章仍不开口,不知是不知当讲些什么,还是要等她先出声。
&esp;&esp;如此片刻,英嘉央方说话:“北境天干,风大,夜里吹得窗门乱响,让人睡不踏实。”
&esp;&esp;“嗯。”沈毓章应道。
&esp;&esp;这一声之后,他又陷入沉默。
&esp;&esp;而她脸上亦有倦怠之色,一时也未再言语。
&esp;&esp;正是于此略显僵硬尴尬的气氛中,卓少炎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门之外。她的到来,仿佛解开了缚在沈毓章身上的无形重钧,令他微微阖了一下眼。
&esp;&esp;“毓章兄。”卓少炎先是同他打了招呼,然后一面步入屋内,一面冲英嘉央道:“公主殿下。”
&esp;&esp;英嘉央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颇为克制地收束目光,应道:“少炎与我少时亦有所交,但自从入皇叔府后,便是数年不见。谁能想到今日再见,会是此地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