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笙抱回了被搁置得老远的茶案,将玉制的食盒放上去后,叮嘱了一句“趁热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冰芜将食盒打开,里头静静地躺着两只青玉碗并一小碟杏果蜜饯,“你家的神官可真有心,这药熬起来可不易,他倒是天天熬。”
青玉碗里盛的是补气血的汤药,用药颇为讲究,连熬制的水都是采用天晓时分收集的灵露。虽说效果不错,但费时费力,换做她,她还真懒得折腾。
左右再过个几百年也就恢复了,折腾这些也只是好得更快些罢了。
逸虚接过递来的青玉碗,一口饮尽后道:“嗯,淮笙确实不错,日后让他照顾砚离,你觉得可好?”
冰芜颔首,正要应好,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走没一会儿的淮笙又匆匆回来了。
淮笙步履匆匆,喘了两口气,道:“帝君,公主,昆仑山帝君来了。”而且来势汹汹,看着不善。
苍山九天应龙一族与昆仑山冰夷一族不睦已久,钟元宫内的神族见到冰夷那是本能的畏惧,他也是过了好久才习惯冰芜公主,加上她从未在他面前出过手,故而渐渐忘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可外头那位,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一身冰寒之气,冷冽迫人,退避三舍。
如今这六界中仅剩两尾冰夷,还恰巧都在他们钟元宫里,会吓坏胆子小的小仙娥的。
此时冰芜正捻着一颗杏果,闻言手中的杏果应声而落。
逸虚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快请去正殿,本座换一身衣服就去。”
“是。”
冰芜垂眸想了想,便起身道:“我先去看看。”
才走了两步胳膊就被拽住,握在胳膊上的手力度有些重,掐得她有些疼,冰芜顺着那只手看向他的脸上,他脸上是少见的凝重,还有些急切不安。
冰芜狐疑道:“怎么了?”他下手从来不会这般不知轻重,今日是——是因为听到她父亲来了?
逸虚眼也不眨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抱住她,双臂骤然收紧,仿佛要将怀里的人嵌进他身子里,难得紧张道:“若是昆仑山帝君不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你会如何?”
“他不同意就不同意,又不是他嫁你,你管他做什么。”话落,又无奈道:“你可以松开了吗,你是要掐断我的腰吗?”
逸虚闻言略松了松,却没松手,“昆仑山帝君对我有些误会,你可不可以不要信他的话?”
冰芜双目一眯,“什么话?”是什么话,能让他用上哀求的语气?
逸虚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我居心不良,图谋不轨,与你定下婚约是为了利用你。”
逸虚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回话,心里不由一慌,松了手去看她的脸色,她面上一片平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他没催她,紧张不安地看着她。
良久,冰芜抬眸,看着他道:“那这些是真的吗?”
他立即否认,“不是。”怕她不信又道:“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你,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冰芜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冰芜想了想道:“我去见过父亲后,再告诉你。”
逸虚颔首:“好。”
扶摇殿正殿,已经灌了两盏茶还没等到人的昆仑山帝君气压又低了两分,侍立在殿内的神侍们连大气也不敢喘。
本就心里有气,见到携手而来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逸虚颔首示意,“逸虚见过昆仑山帝君。”
冰芜微微拂身,行了礼道:“父亲。”
昆仑山帝君目光落在逸虚身上,冷冷道:“苍山帝君,真是好本事。”
“帝君过誉,逸虚是晚辈,论本事哪敢和帝君相比。”
“本座今日前来不是与你废话的,”昆仑山帝君说完转头看向一侧的女儿,语气稍微缓了缓:“冰芜,跟我回去。”
冰芜充耳不闻,顺势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淡淡道:“恭喜父亲出关,我观父亲面色,还需多多休养才是。”
昆仑山帝君见她如此,哪里还不明白女儿不愿意和他回去,“苍山帝君,本座有事要和小女谈谈。”
逸虚闻言下意识看向冰芜,见她没拒绝,遂挥退了殿内侍立的神侍们,自己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