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起沾了泥土的脸,虽过分苍白羸弱,却是个美人。
她哭着,不停重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告诉我爹,让他救我出去!”
“我爹是左神武将军,他一定有办……”
太监猛地按住她的头,让那张脸砸在坚硬滚烫的石板上。
直到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两个太监才沉默着将人拖回门内。
没闹出太大的乱子,看守的黑甲兵收起佩刀,仍是一副极端冷漠的神色。
良闻殿的侧门缓缓关闭,再次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言俏俏的双腿却麻了,兰夏擦着眼泪来关心:“言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缓了缓神,慢慢抬腿。
兰夏哭得满脸是泪,说:“你没事就好,要是因为帮我出事,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言俏俏回头看了眼华丽依旧的良闻殿,又低头看看方才被那女子抓过的裙摆,只留下一点灰尘泥土。
心头爬上一阵凉意,她再也不敢逗留,赶忙离开。
回迎安殿的路上,二人沉默了许久。
兰夏哭够了,才抽噎着道:“陛下、陛下也太残暴了,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已经夺回皇位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这些人?”
言俏俏不知道。
新帝开朝第一天,便当堂斩杀了十几人,其中不乏老臣。
暴君之名,本就不是空穴来风。
可刚才所见,还是太触目惊心了,何况这甚至只是良闻殿的冰山一角。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探查不到。
见她不说话,兰夏急忙补充道:“当然了,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绝没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绝没有!”
她紧张地问:“言姑娘,你不要传出去好不好?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这几句话要传出去,兰夏就完蛋了。
言俏俏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不过……
传言中以及兰夏话里的暴君,和她在碧水廊亭见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言俏俏抱紧了金丝楠木盒,想起那个人高马大、却会因为她掉眼泪而手足无措、赔礼道歉的男人,一时竟有些恍惚。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回到迎安殿,兰夏直接躲回房间去了,像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言俏俏领了饭回去吃,进屋时,林琅还没有回来。
趁着天还没黑透,她拿出木雕工具,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盒子里还有两块巴掌心大的金丝楠木料子,正好拿来试试。
言俏俏回忆着碧水廊亭的蓝雪花与蝴蝶,先画了草图,调整造型。
注意力集中时,时间不知不觉飞快流逝,很快到了傍晚,贵女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言俏俏给林琅留了门,所以隐隐能听到前厅里传来的吵闹声,似乎还夹杂着谁的哭声。
但她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仍旧低头摆弄着未成型的木雕。
直到林琅轻手轻脚推开门,言俏俏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