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说着,三个老兵,虽然年纪不老,只有回顾历史时,脸上才流露出稍纵即逝的光彩。此时他们也许仅仅因复仇的欲念而团结在一起。本听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们为什么找上了我?是谁告诉你们我是个雇用杀手的?”
万特纳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本·斯诺。有人说,你就是比利小子……”
“比利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
“当然,当然。那么你就是本·斯诺。你的名声在国内也是响当当的。我们听说你去了新奥尔良,正在回家的路上。你是个杀手。”
“可能。但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杀手。”
万特纳站起身,其他两人也跟着起身。“考虑一下。等明天。我们明天一早再谈。”
“你们可以省省口舌。不管怎么说,我不喜欢墨西哥。”
“考虑一下。”
本想了想,但没花多少心思。差不多是机缘巧合,那天晚上,他遇到了一位他认识的联邦元帅。当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墨西哥和威胁愈发严重的流窜强盗团伙时,本提到了韦德·钱瑟这个名字。
“钱瑟,就在尤卡坦。是的,最近几个月我也听到过传闻。但他可不只是个强盗头子。他在那里是个土皇帝,至少也是个将军。勋章什么的都戴着。战后出现在那儿,我猜他真的把印第安人给弄懵了。科尔特斯[15]之后最大的人物。”
这话引起了本的兴趣,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这话令他感兴趣,也在他脑中引发了疑问。“难道你不觉得这传闻有些夸大其词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几个月内征服数百个印第安人呢?”
“我也想知道,”元帅嗤笑道,“我也想在家里试试这个技巧。”本想起他有个印第安妻子。
“我可能很快要去趟墨西哥。”他对那人说道,并不知道是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只知道念头一闪,对那种塑造他整个生活的知识的一种渴求。一个应该被处决的逃兵不知如何变成了一个用心险恶的人物,一个掌权之人。对本来说,掌权之人一向险恶,特别是当他们的权利来源被疑云笼罩时。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把收拾好的必需品驮在马背,向南方的边境线走去。他没有把他的离去告诉万特纳。那个退伍军人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在他拒绝接受两千美金之后,又会自己决定踏上旅程。也许本·斯诺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自己。当然了,他不愿受雇于万特纳,做个刺客。谋杀是其他人或其他年轻人的游戏,通常是这样……
过了北回归线向南而行,他渐渐接近了墨西哥城周围环绕的群山,道路越加崎岖,但本走起来却轻而易举。他每天行进的路程越来越远,遇到的原住民越来越少,也再没碰到他在北方遭遇的那些强盗团伙。他穿过了韦尔克鲁斯[16],远眺圣胡安德拉乌拉城堡的古老要塞,在那里,可以一览整个海港。这个墨西哥湾最南端的港口突然更名为回声营湾,是由尤卡坦海岸边一个城镇而得名的。在本这次漫长旅程的倒数第二天,到达了这个城镇。
当他在回声营湾外最后一次更换马匹时,一个墨西哥骑马人不紧不慢地径直向他走过来,“啊,先生!你从北方来的?”
“得克萨斯,”本照实说道,“之前在新墨西哥。”
“远道而来。换了不少马。”墨西哥人从他的坐骑上下来,走过来,一只手随意地放在他胯侧装在枪套里的左轮手枪上。虽然本自己身上也带着一把,但看到一个带枪人如此友好地接近,他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几年前,在得克萨斯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随身携带武器的人了,现在只有牛仔和警察才会配枪。
“是挺远的。可能我应该坐船过来。从地图上看,好像没那么绕远。”
墨西哥人点点头,“你来这儿找人?”
“我要找韦德·钱瑟。”
“要找他,还得向半岛内陆再骑马走半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带过去。”
本伸出一只手,“我叫本·斯诺。很高兴和你同行。”
墨西哥人点了点头,“我叫安东尼奥·亚拉斯。我受雇于韦德·钱瑟。”
好吧,本做出决定,如果亮明他的目的地是个错误,现在更改也为时已晚。但如果钱瑟真的像传闻中那般手握大权,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毫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找到他。他们在马厩旁的一家小窝棚里喝了些酒,一个脏兮兮的墨西哥人从落满灰尘的琥珀色瓶子里倒出了热乎乎的朗姆酒。之后,他们骑上马——亚拉斯在前面领路,朝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