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小崽发现麦子长出小小的穗子。
六月二十,麦穗的麦芒变硬扎人。
七月初二,小崽发现麦穗开花了。
七月二十,最后一朵麦花掉了,麦穗开始变鼓。
“爹,麦子还是青的。”一早醒来,小崽先跑出去看麦子黄没黄。
赵西平没理他,小崽就蹲在麦子旁边嘀嘀咕咕。
“走路注意点,别挂着衣裳了。”隋良出来交代。
小崽穿着月白色的帛布肚兜,下面是一条盖不住膝盖的同色短裤,也是丝帛料子,又滑又凉快,穿着也好看,唯有一点不好,料子太娇气,挂在树枝或是麦芒上,准冒丝。
小崽小心翼翼地从菜园出来,他光着脚往灶房走。
早起的客商看见他,大手一揽按住小崽滑溜溜的背,像要吃小孩似的,点评说:“这细皮嫩肉白花花的,又软又嫩,嫩得能掐出水了。你一个小子,长这么白做什么?”
小
崽像泥鳅似的扑棱走了,他站在灶房外往里看,问:“婆婆,我爹跟我舅舅呢?”
“没见人过来,你怎么不换衣裳,一会儿溅上油了可洗不掉的。”殷婆忙得脚不沾地,抽空说一句,打发道:“快出去,找人给你换身衣裳。”
“我去帮你穿衣裳行不行?”站在门口还没走的客商问。
“我自己会穿。”小崽踮着脚往出走,透过门看见大壮,他高兴地喊一声。
“来,我抱你。”客商走过来。
“我自己会走路。”小崽颠颠跑去找大壮,问:“大壮,麦子什么时候黄?”
大壮哪里又知道,他见客商伸手捏小崽的屁股,他一巴掌拍下去,生气地骂:“你自己没屁股吗?摸小崽的屁股干嘛?”
客商也不生气,见小崽气鼓鼓地瞪他,他笑了笑。
赵西平从牲畜圈那边走过来,见小崽光着脚,他出声说:“回去穿鞋。”
“爹,我穿什么衣裳?”小崽踮着脚往回走。
“他摸小崽屁股。”大壮告状。
客商笑出声,“你这孩子,小崽又不是女娃娃,摸个屁股还摸不得了?”
大壮怔住了,他脑子里转不过弯,之前老牛叔还不让阿水再打他屁股,也不让他打阿水的屁股。
赵西平推他一把,说:“男娃女娃的屁股都不能摸,你去帮小崽穿裤子,看着他别穿反了。”
说罢,他笑问客商:“你没孩子?你摸我家孩子的屁股。”
“我家孩子长大了,屁股臭烘烘的。”
“再生一个。”赵西平往厨院走,嘱咐说:“别捏我家孩子了,他不喜欢旁人碰他。”
小崽换身衣裳出来,陪他爹和他舅舅一起吃早饭。
“你跟不跟我去校场?”赵西平舀勺炒鸡蛋放小崽碗里,说:“多吃点,吃胖点,免得你娘回来说我没照顾好你。”
小崽嘻嘻笑,大口吞下一勺鸡蛋。
“你跟不跟我去校场?”赵西平又问,“你带上你的腰鼓跟我去校场,大壮也去,你俩在校场外面玩。”
快入秋了,回关的商队多,隋良忙,厨院里的厨娘也忙,其他帮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没人能一直盯着孩子。赵西平不放心让小崽一个人在家乱跑,河里的水急,孩子栽进去,转瞬就找不到人了。
小崽没意见,他吃饱了就去拿腰鼓,隋玉特意捎回来一个小的腰鼓,鼓面只有成人巴掌大,绑在孩子腰上很合适,他不至于拿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