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发生那骇人一幕后,若非陈太医及时赶来,柳莺莺还真不敢保证会生出何种事端来。
只觉得那姓沈的昨儿个发了疯般,若非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恨不得当场将她一把给掐死了。
怎么?
昨儿个没来得及掐死,今儿个还特特要赶来继续掐么?
几乎是在桃夭现身,还压根没来得及禀告的那一刻,便见柳莺莺端坐在了梳妆台前,早已冷笑一声率先发了话道:“本主还真就担着呢,怎么着吧。”
柳莺莺一边描着眉一边神色淡淡的说着。
桃夭一怔。
姑娘难得这般“冷语相向”,一度连桃夭都愣在原地又再愣了好半晌。
见这时贵人放下眉笔返身回到了暖屏内。
只得再次返回,正要将贵人的原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沈琅时,不想,那沈琅耳力过人,竟早已将柳莺莺的话听在了耳中,只眉头一挑,而后嘴角微微一勾,道:“她担她儿。”
“我保我儿。”
“不相冲突。“
说罢,竟径直越过桃夭,长驱直入,朝着殿内踏去。
桃夭哪里拦得住,又哪里敢拦这位?
当即“哎哎哎”,连连追赶了进去。
转眼之际,沈琅已来到了珠帘外。
同那日一般无二。
一个立在珠帘之外,一个倚在凤榻之上。
隔着一道珠帘,及一道朦胧的暖屏,如同雾里看花般,二人遥遥相看着。
哦,是沈琅独自一人遥遥相看才是。
区别在于,不过才短短两日的功夫,那时,他备受煎熬,在这道珠帘,在这座大殿外生生站了一夜,任那锋利的刀刃利鞘一刀一刀生生将他千刀万剐。
而今,看着内室朦胧旖旎的倩影,闻着
()鼻尖淡淡的药香以及一抹他熟悉的细微的暖香,原本紧张、无措的心,一瞬间安宁了下来。
像是当年回到寺庙里,闻着那淡淡的香火香般,一下子就心安了起来。
然而室内的柳莺莺此刻却分明与他截然相反一副面目,只紧闭双目,甚至背对着身子躺了过来,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眼看着珠帘外那道身影悄然拨开珠帘,便要明晃晃踏步而入,这时,柳莺莺嗖地一下睁开了双眼,朝着纱帘外的锁秋看了一眼。
锁秋意会过来,立马绕去暖屏外,冲着珠帘外的沈琅道:“公子请留步。()”
“?()_[(()”
说着,只见锁秋将手中锦盒打开,从锦盒中摸出一根红色的丝线,举起丝线冲着沈琅道:“公子若无此技,贵人说,那公子便无资格为她诊脉。”
在锁秋亮出那根丝线的那一瞬间,只见屋内屋外一众宫人齐齐围了过来。
顿时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这便是传闻中的……悬丝诊脉?
所谓悬丝诊脉,原是男女授受不亲时,以丝线相连诊脉,只是宫中的御医皆是皇家用惯了的老人呢,便无甚避讳,唯有太后、皇后等凤体尊贵之人,在宫中御医寻遍后依然无效之时,才得以在宫外寻来郎中为贵体诊病时,为了免折凤体,这才以丝线相牵问诊。
不过,宫中已多年不曾出现过这一幕了。
如今,贵人有此一举,分明是将这位沈大公子并比那些粗鄙不堪的乡野郎中了,有嫌弃、折辱之意。
一如,两日前,同样就在此地,同样的刁难羞辱般。
不过,相比那日这位高岭之花的隐而不发,却见这日这位沈大公子脸上竟全然任何受辱、忍耐之意,甚至神色轻松,神色淡淡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