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子憋不住,笑了一下,估计意识到不对劲,又连忙端着脸色,道:“爷,您留在上面,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
照应?分明是嫌我碍手碍脚吧?我觉得有些憋屈,脸上火辣辣的,这老胖子,在手底下人面前,也不知给我撑撑场面,这种兄弟要来何用……应该拉出去砍了。
胖子拽了同子一把,示意他快点下水,接着他转过头,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道:“天真同志,这个岗位给你,如果胖爷在下面遇难,就朝我脑袋开枪。”
我心情顿时沉重下来,点了点头,走到胖子所在的位置蹲下,他们两人猫着腰开始往船舱下面走,那下面一句进了足有二十厘米深的水,船舱底下的线源也完全毁坏,只能凭借我手中的手电筒打光。
我举着手电,一路为他俩照明,很快,胖子淌下了水,船靠近龙骨的正中央,正冒着一个大水泡,那大水泡时而往上鼓,时而又突然消失,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进出。
沁入船里的水,直覆盖到胖子的小腿处,水里黑幽幽的,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显得十分晦涩。
我左手打着手电,右手握枪,目不转睛的盯着胖子二人的周围,他们先是快速从船舱底下取出一块维修铁皮,随即直奔那个冒水泡的洞口,才走了没几步,水中突然游过一个一米来长的黑影,我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朝着水中的黑影开枪,但没等我有动作,胖子的枪却先一步响起来,一声枪响过后,水里连血花都没飘一个。
枪打空了。
胖子骂了声***,迅速冲我打了个手势,道:“天真无邪同志,招子放亮点,胖爷的命就拴在你身上了。”我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点了点头,道:“大胆的往前走,有小爷做你的后盾。”
时间紧迫,胖子也没有多说,抄着那块维修铁皮奔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从他们身后的水里,又冒出那个一米多长得身影,而胖子两人,注意力都在前面,根本没有发现。
我没吭声,沉默的朝着那个游动的黑影连开两枪,枪声震耳,也不知有没有打中。胖子两人听见枪响,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快速回过身,只见身后的积水中,飘荡着一缕缕猩红。
我没等他们开口,便冷静道:“继续走。”
两人只看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到了那个进水的洞口,胖子蹲下去,撅着屁股将铁皮盖上去,随后随手将旁边沉重的维修器械盖上去,那些东西都是铁制的,往上一压,就将铁皮压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两人开始往我所在的方向走,而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黑影向着两人游去,这一次的速度十分快速,我只来得及放了一枪,也不知有没有打中,便见同子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水里,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住,被托倒在地,随后一直往后拉。
袭击同子的海魁速度太快,而且又隐在水里,开枪很难打中,反而有可能误伤被袭击的同子,我整个人浑身发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人死了。
第十三章 (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那只海魁拖着同子,迅速朝游过我的身下,我脑袋已经懵了,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出任何思考。
海魁的咬合力极大,也不知它咬住了同子的哪个部位,再晚一点,说不定骨头都要断了,我来不及想太多,眼睛海魁拖着同子快要经过我的身下,我念头一闪,整个人直接扑了下去。
由于高度关系,我这一扑,几乎立刻就着地了,但我并没有砸到船板上,而是砸到了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上,随着这一砸,船舱里顿时响起了如同打呼噜一样的声音,我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砸中得是什么,想也没想,脖子一抬,举枪就朝胸部下面开了一枪,一股腥臭的血水顿时喷溅出来,身下那个海魁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我立刻扔了枪,手脚并用的将那东西夹住,片刻后,那东西终于不动了。
胖子这时才淌着水跑过来,他先是将同子从水里捞出来,紧接着一手来提我,我摇了摇头,自己从水里爬起来,问道:“他怎么样?”
“晕过去了。”胖子夹着脸色惨白的同子,看了看被我压死的海魁,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背着胖爷我,改行投奔国家跳水队了吧?”
我没心思跟胖子瞎扯,随口道:“是、是,为了祖国的荣耀,我正在向奥运金牌奋斗。不过生命是胜利的本钱,咱们要再呆在这儿,这船该沉了。”
船舱漂浮了六七只海魁尸体,全都翻着肚皮,胖子点了点头,总算反应过来,立刻将同子一架,蹬蹬蹬的上楼,我们到达船长室时,透过船只的钢化玻璃,可以看见海面上汹涌的浪潮,一波一波击打的船身,仿佛要将我们吞没。
大痣在一旁给同子上药包扎,我身上已湿透,也顾不得批雨衣,直接冲到船沿朝海里开,此时我们的行船速度很快,我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海魁的踪迹,估计已经甩开那些鬼玩意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胖子弄了块拳头大小的牛肉干,拴在鱼竿上放进海里,片刻后,我们将鱼竿收起来,牛肉干还是完好无损,而此时,坐在船长室架势的小胡子叫道:“爷,船的动力系统也被淹了,走不了了。”
我站在雨里,看着狂风暴雨的世界,心底有些发凉,但事情到了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最后我只能挥手,命令道:“收集装备,弃船!”
这次我们带的装备很多,但救生艇的承重有限,我们只得扔一些东西,武器和食物肯定不能扔,我略一思考,便道:“这些东西不要。”我指的是电钻一类的重器械。
灰老鼠惊了一下,反对道:“不行!”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他随后放缓声音,焦急道:“吴哥,这些东西扔了,咱们怎么救二爷?”
“二爷要救。”我道:“但你们的命同样重要。”船上的人,除了胖子,几乎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没人再反驳,我们在狂风骤雨中,放下救生艇,带着装备下了水,就在我们救生艇驶出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艘快船整个开始头尾倾斜,不过片刻间,便以一种倒栽的姿势,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再也看不到其它参照物,而我们的救生艇上,除了汽油启动的推进装置,便连海图显示仪都没有,我们接下来,连该去哪个方向都无法辨别了。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快船沉没的方向,啧啧有声道:“五十万……没了。”此刻,我们正身处于汪洋大海,雨水没有遮挡物,毫无顾忌的往我们身上砸,所有人都湿淋淋的,十一月的寒气,逼得人牙关打颤。
同子腿部被咬了很大一块,看起来血淋淋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惨白,我让大痣翻出雨布和急救装备,抖开雨布给同子挡水,就跟产妇生孩子一样,胖子和大痣一人牵着一头,我钻在雨布下面,给同子处理伤口。
灰老鼠机警的巡视着周围的海面,以防有什么漏网之鱼。
我刚包扎了一半,小胡子便问道:“爷,往哪儿开?”我看了看他和另外一名姓聂的伙计,道:“你们觉得该往哪儿走?”
我对于航海线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如今黎明还未至,天地间风雨瓢泼,我们一叶孤舟,根本是不辩南北,如果没有航海的仪器,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手动的航海技术,但这个技术,估计只有小胡子几人懂。
那姓聂的伙计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听说胆子比较小,如果不是因为懂一些掌舵的技术,哑姐也不会调他过来,只见他犹犹豫豫的,试探性的问我:“要不咱们先回去?再弄一艘船?”
灰老鼠正在警戒,闻言转过头,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说什么屁话,等回去弄船,黄花菜都凉了。”我看出这姓聂的已经生出退役,按理说我不愿意逼他前进,但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后退,那么就要等到下一个月才能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