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么弱,一下就完了。」
在南门望紧密的注视下,少年转过身来,脸上勾着自信十足的笑容。
那是仅属于南门雅的扬扬得意。
还有如火炬般的红色双眸。
「接下来就剩下走狗和小鬼了。」那名少年瀟洒地解开黑色外套的钮子,衣尾一甩,黑色外套向后方舞扬。一步步踏前,便见那橙金色的头发由于街灯的照耀而晃出亮丽光泽,在夜里特别惹眼。
但不是红色的。
南门望呆呆地看着那不熟悉的头发色彩,焦躁地低下头,不想再看。但下一秒,他又禁受不住胸中横流的热血,眨眨微湿的眼睛把头抬起。
过往,他有一个红发红眼的弟弟,性格不怎么讨喜,火爆的性格一如他与生俱来的色彩,继承自母亲;那是个很适合红色的少年。南门望曾经最喜欢摸着那火红色的头发,朝气勃勃的,使他的心情也为之振奋。
为何要染成金属似的橙金色?
不好看、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南门望搓了搓双手,按着汨汨流血的膝盖喘气。明知现在压根儿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应该思考弟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怎么把弟弟带回家、自己的伤口该怎么处理……偏偏他满脑子充斥着四隻字:
不是红色。
红色很重要吗?不重要,也很重要。按着伤口的手早已印出一片红了,必须把这些该死的红色解决掉才对。南门望甩头,才刚扯高裤脚察看最痛的右脚,一抹人影却轻快地将他罩住,伴随而来的是娇美的少女声音:「你没事吧……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那些混帐真是太过份吧!」
儘管是语调多么的惊愕,但少女却动作迅速地抽出纸巾,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拭去血液。
南门望咬着牙唤了声:「他……」
「他?」少女继续低头细抹,「放心!南门雅很厉害,拜託你先管好自己,喔?」
话音刚落,穿夹克的高个子已中了一拳一踢,紧皱着眉护住胸口,将目光锁定在对手身上。同样穿着黑衣的南门雅悠间地把双手插进口袋,语气轻佻地望向拿钱包的少年:「放下你抢的东西,带那几隻傻瓜滚开。」
「可恶──!别少瞧我们!」
染发青年已经站了起来,正欲衝上前,却被少年打了个手势阻止。那名少年把钱包和病歷放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撅嘴说:「尽快把他送去医院吧。」接着向同伴勾勾手指,飞快地转身逃去。
剩馀三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一齐离开了。
「真是麻烦的傢伙。」拥有橙金色头发的男生终于朝南门望走过去,把视线缓缓从不良少年逃离的方向移到南门望的脸上。
他的双目急速扫视南门望的全身,然后愣住,嘴唇微啟。
接着,退后一步。
南门望把对方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只觉胸口越是酸痛;原本想要试着喊「小雅」二字,怎么也叫不出来,哽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早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弟弟接回家,可是真正碰了面,收在心底的台词根本唸不出口。
「南门雅别呆了,快过来帮忙!这个人伤得蛮厉害喔,送去医院检查比较好,你扶左边我扶右边!」少女一边说一边抓过南门望的右手。
「我干嘛要帮他!」
男生回答得很爽快。
南门望猛然垂下头,只觉脑袋轰轰作响,很痛。
少女吼道:「喂?这是社会公民责任吧!你没受过公民教育哦南门雅!见死不救是犯罪的!」
「我跟这个人,什么关係也没有,要帮你自己去帮!」
「喂喂!」
──我……已经不再欠你什么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了。
耳边忽然盪起一句曾经听过的话,带着苦涩的哭腔,象徵着某些什么的破裂……只是南门望从不承认。当他失神地昂头,弟弟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寻不着。
内心那道随着时日而逐渐痊癒的缺口,再度裂开了。
「你……你不要怕哦!就算只有我一人也会送你到医生那边!」
听着少女激昂热血的鼓励,南门望闭上双眼,勉强牵起一抹气若柔丝的微笑。
「不用了……让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