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望厉目瞪了大哥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带领大哥走到客厅,再转入厨房。
蹲下身,从杂物柜里拿出一个胶袋,袋里有三个印着钢弹机人的杯子,是小时候小叔送给他们三兄弟的礼物。他们曾经当成宝贝捨不得弄脏,只会在圣诞节、復活节、生日等节日拿出来装果汁汽水,与各式零食一同庆祝。
一盒威而钢就放在杯子旁边。
如果南门希心血来潮为三兄弟搞一场小小的圣诞派对,或者南门雅缅怀过去把杯子翻出来,那么药盒就会被发现了──当然,他们没有那样做。
「我不用了,拿去。顺带一提,这是威而钢,是壮阳药,可以在药店合法买到的药,不是你们所谓的春药。」
南门望将盒子放在南门希手上,药盒还很新,没什么摺痕,好像没用过似的。南门希拆出来看,原本的四颗蓝色药丸已经少了一颗。
南门希反覆摸着银色包装那凹了的一格,问:「谁吃了?」
南门望紧紧注视对方的脸:「昨天的协议不包括我要回答谁吃了。关于这个,我只会跟情人交待吧。」
「这样吗?那就算囉。」
大哥将药盒塞进衫袋内,再把搬出来了的三个钢弹杯子收回柜内。南门望看他按着膝盖,慢吞吞地弯腰收拾柜子的姿态,还是忍不住那份抑鬱在心底的躁意,五指往棉衣一捏,问:「南门希,下次呢?」
「什么?什么下次?我昨晚在床上跟你说的下次吗?」南门希轻盈一笑,转身走向客厅,「嘿嘿,真是的,一大清早就想这些啊!如果你想要下次的话,你快点儿找个女朋友不就行了?啊,如果不想被爸爸和雅雅发现,你可以带女朋友过来这边借用房间,我会替你保密喔。」
「南、门、希!」
南门望狠狠将他的肩膀抓过来,强迫两人互相对望。南门望颤抖着呼吸,眉毛揪紧,带着恨意的双眼让人联想到被背刺快要死的士兵;南门希则露出一排白牙在大笑。
两人沉默以对。等了很久,南门望有几次张开嘴唇好像要说话,但总是在最后一刻化作无意义的喘息,什么都没说,只有十指扯得更紧,让南门希肩上的伤口作痛。
南门希继续保持他的专用阳光笑容,笑得眼睛都瞇得裂了。
最后,南门望无力放手。他垂下头,用手半掩着双眼。
「……对你来说,昨天只是演戏,是吧。」
「嘿,我有用尽全力配合啊!演技很棒吧?毕竟我是大导演呢!」
「对大导演来说,无论是你还是我,全都是演戏。一日的戏剧游戏结束了,没有下次,什么都不剩。是吧。」
「不不,是全部都保留下来了!大家都幸福的happyend!」
南门望没有回应,没有挣扎,没有诉求。他与南门希擦身而过,不想再看见任何事物般,垂下头急步返回自己的睡房,沉重的关门声撞出来了,紧接着是锁门声。
银光一闪,书桌上的钥匙映入眼内。
他拿起钥匙,毫不犹豫就将昨天买的海豚钥匙扣拆下来,指尖深深压着中间的粉红色英文字love,然后丢入垃圾桶。
桌面还放着笔记本,昨天他从早到晚都兴高采烈地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全部记录下来,一字不漏;这些都是他自称为「剧本素材」的文字。南门望捧起他珍爱的记事本,翻到最后页,上面写着:「立体电影」、「咖喱饭」、「牛排意粉」、「缆车上的吻」、「无限旋转杯」、「反跟踪」、「舟的两边」、「共饮橙汁」、「拍照到尽头」、「永远的纪念品」……
他将写满了约会琐碎片段的纸页慢慢扯下来,再撕成碎片,同样是丢入垃圾桶里。
然后,《日蚀》剧本内容便呈现眼前,是昨晚写的最后一幕。
魔王(从风声听见骑士的脚步,回首):骑士啊!你为什么要闯入我的领地?你不怕无法回去吗?
骑士(自信微笑):无妨,我已经有所觉悟。
骑士:我愿以我的一生去束缚你,这是我的荣耀,无须世人理解,包括王子。
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