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清的语气很轻,说了声:“嗯。”
汤煦抬手把电话挂断了,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那把黑雨伞,“咚咚”地下了楼。
表面上装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汤煦这段时间其实忍得很辛苦,他当然想跟陆柏清见面儿,想得不得了。
陆柏清就站在汤煦家的庭院外,他穿着与送伞那天一样的黑色t恤,表情却是淡然的,与那天完全不同。
汤煦忽然顿住了,轻快的脚步慢了下来,慢吞吞地走完了剩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如果不是还有手上这把黑色的雨伞作为物证,汤煦简直都要以为那天的陆柏清是他臆想出来的了。
汤煦缓缓地走到陆柏清的面前,把手里的伞递给他,又朝着他笑了一下,说:“喏,你的伞,那天谢谢你了。”
陆柏清接过了伞,手指小心翼翼地克制着,不与汤煦的指尖有任何接触,说:“不客气。”
不只是指尖,陆柏清全程没有看汤煦,似乎把汤煦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汤煦的眉心拧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陆柏清别开眼睛,不去看汤煦,语气很平静,说:“没有。”
汤煦忽然觉得有点儿沮丧,明明给自己送伞的人是陆柏清,为什么到了自己还伞的时候,陆柏清却又是这副冷冷淡淡的调调。
“没有那你就走吧,”汤煦挥挥手,也不留他,转身就往屋里走,“反正咱俩以后也没啥关系了,我就不送你了。”
嘴上说得轻巧,汤煦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他飞快地跑上楼,从房间的窗户注视陆柏清的背影,想看看陆柏清会不会在自己走后继续偷看自己。然而他发现陆柏清当真是没有回头,在他走后就这么径直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三伏天,大中午,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刻,毒辣的阳光似乎凝聚成了实体,汤煦向来娇气,怕热也怕晒,但还是站在窗边儿厚厚的窗帘后站了很久。
他还是没有看到陆柏清的身影。
离开窗边之后,汤煦回到床上躺着,他把屋里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但还是觉得热,是一种从心底而生的燥热,心里闷闷的,很烦,很难受。
只要一闭上眼睛,汤煦的眼前就会很自然地勾勒出陆柏清头也不回地离去的背影。
又想起那天下雨,陆柏清在窗外看自己的情形,汤煦是真的觉得无法理解,陆柏清的两个形象完全是割裂的,让汤煦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转学那件事也是,他一开始对汤煦说自己是为了钱,可在方淑宜那里,他又说自己不是因为钱才转学的,他没有要方淑宜的一分钱。
现在,陆柏清又说自己是为了摆脱汤煦才转学的,可汤煦已经不太相信他的话了,如果是真的想要摆脱他的话,陆柏清明明有很多更好的办法,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