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人赐了座,小太监连忙将椅子搬了过来,裴邢没拒绝,顺势坐了下来,他打小就张扬不羁,坐姿也不似旁人中规中矩,饶是在皇上面前,姿态也过于散漫。
瞧见他这副模样,皇上笑得温和,“今日上朝时,瞧你一直漫不经心的,唇边还时不时露出一抹笑,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不成?”
裴邢自然察觉到了皇上的目光,他也没在意,这会儿也只是随意道:“想起一只会挠人的小猫儿。”
可不就是只会挠人的小猫儿。
昨晚,他没讨到半分好,稍微重一下,就会被挠,背上道道血痕,全是拜她所赐。
她倒好,还哭得那般惨,泪珠儿一颗颗往下砸,好像他怎么欺负了她,鬼知道,为了好受些,他还刻意压制了本性。
皇上也笑了,“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小猫儿,这是又养了一只?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养猫猫狗狗了。”
毕竟那只小猫死掉时,他险些发疯。
裴邢也轻轻勾唇,笑得漫不经心,遇见狗皇帝的不爽,都没能压制住他的餍足,“遇到漂亮的,自然会养。”
皇上失笑摇头,“你年龄也不小了,总不能只钟情小猫儿,总得肩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职责,若有喜欢的贵女,尽管给朕说,朕好为你赐婚。”
裴邢啧了一声,要笑不笑的,“皇上怎么跟老太太一样,就想着将我推出去,臣还想清净两年。”
皇上也不恼,失笑摇了摇头,“罢了,朕也不想逼你,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他这话说得包容,眸中也满是宠溺,就好像,裴邢想怎么都成,直到此刻,裴邢的心情才又糟糕起来。
他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饶是不爽极了,唇边也挂着一抹浅笑,令人窥不出深浅。
皇上喊他来,也不纯粹为了闲聊,随即就切到了正题,说起了正事,锦衣卫不仅是搜集情报的机构,皇上出宫时,锦衣卫也需驾前扈从。
每年四月皇上都会去天坛,祈求膏雨,今年也不例外,如今已二月中旬,出行的事,已然可以着手准备,裴邢需要负责沿途巡视,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出行的事,皇上又问起了案子的事。
等裴邢从宫里出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日头已逐渐偏南,阳光不算晒,却有些晃眼,小太监们瞧见他,皆恭敬跪了下来。
早在行冠礼那年,裴邢便被封了韩王,算是子承父业,被封王后,皇上并未让他前往封地,反而给了他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这等尊宠和殊荣,只怕是全天下头一份。
哪怕是在皇上跟前最得脸的安公公,瞧见他也得恭敬地磕头,何况这些小太监们。裴邢走出好远,他们才小心翼翼站起来。
钟璃一整日都昏昏沉沉的,补了许久的眠,下午,承儿还抱着小黑过来瞧了瞧她,前几日,姐姐生病时就这样,一直卧床不起,承儿怕姐姐又病好久,小手放在钟璃额前,摸了又摸。
他每次身体不适,姐姐都会摸摸他额头,其实他也不懂是在摸什么,软绵绵的小手,触碰到她的额头时,钟璃睁开了眼,“承儿?”
承儿有些心虚,连忙收回了小手,“姐姐继续睡,承儿不吵姐姐。”
钟璃断断续续睡了好久,午饭都没起来吃,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摸了摸承儿的小脑袋,笑道:“姐姐不睡啦,承儿今天乖嘛?有没有好好练字?”
听到练字,承儿更加心虚啦,乌溜溜的大眼,忽闪忽闪的,他抱着小黑后退一步,丢下一句,“小黑饿啦,我去给小黑喂食。”
说完,小家伙撒腿就跑。
外面传来了张妈妈的惊呼,“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跑慢点!”
钟璃有些忍俊不禁。
秋月快步走了进来,见她精神好了不少,才松口气,她一边伺候钟璃盥洗,一边道:“夏荷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担心您的身体,特意开了恩,说让咱们设个小厨房,多做点好的,给您补补身体。”
她喜气洋洋的,“刚刚青叶已经请好了师傅,只等您一发话,就可以砌灶台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整个镇北侯府,除了老太太、镇北侯那儿,仅裴邢和二太太的住处有小厨房,旁的晚辈,都没有。
老太太也不止是心疼钟璃,其实也是看在顾承的面子上,才开了这个先例。
有了小厨房,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弄,不仅方便,也安全,钟璃脸上总算露出了笑,“那还等什么,趁天没黑,让师傅们,先忙活起来吧。”
秋月应了一声,笑道:“我先让丫鬟将煮好的粥给您端来,主子今儿个还没吃多少东西,先喝点粥暖暖肚子吧。”
钟璃微微颔首。
师傅们开工时,钟璃将承儿拘在了身侧,好几个人一起动手,他们干得倒也快,天黑前,就已经将灶台砌了出来,等明日安上铁锅,便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