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球儿。”
九公主笑得傻乎乎的。
虞襄听了直笑得前仰后合,戏谑道,“我叫小襄儿。你名字跟你本人真般配,谁给你取的,太有才了!”
有才的皇后娘娘捂嘴忍笑,轻声道,“小襄儿虽然不良于行,心性却十分开朗豁达呢。”
瞧她那笑颜豪爽的,莫说一口白牙,就连喉咙口的小舌头都能看见,普通闺秀还真做不出来。
虞老太太心虚的很“回娘娘,因襄儿腿脚不便,臣妇便想着莫再用太多规矩束缚了她。平日里只教导她识字学琴,并没教导太多礼仪。有逾矩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这话,竟升起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执起老太太的手拍抚,“你能这样想却是很对!她们本就与常人不同,自然不该用对待常人的方法去教导。生活对她们来说已有太多不便和苦难,就莫要再将更多的重担强加在她们头上。且让她们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吧。”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朝不远处嘻嘻哈哈的两个小姑娘看去,越发爱得不行,微笑摆手,“走吧。且让她们自由自在的玩耍。承嗣和品言留下照看着点儿,莫跟的太近让她们发现了。”
太子与虞品言躬身应诺。
虞老太太跟随皇后和太子妃离开,进了命妇们聚集的暖水阁,收到许多艳羡的目光。皇后在阁内略坐片刻便下去休憩,太子妃亦步亦趋的相送。
阁内气氛顿时轻松很多。一名身材圆润,面容姣好,穿戴奢华的贵妇走到老太太身旁落座,低声开口,“老太君,芙儿与品言的婚事,该提一提了吧?您看,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
老太太一见她,和悦的面色立即阴冷下去。
虞品言未出生前,老侯爷便与老靖国公定下了秦晋之好,也算是指腹为婚。后来果然各自生下一男一女,便是虞品言与靖国公府的嫡次女常雅芙。靖国公乃一等公,超品,简在帝心,论起门第还在永乐侯府之上。
这桩婚事怎么看怎么般配,老太太对此也是极其满意的。偏老侯爷战死沙场,儿子又死于匪患,侯府眼见着日薄西山,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亲家帮扶的时候。
时人婚配不讲究年纪,十一二岁便成家的比比皆是。倘若娶了靖国公府的嫡女,对虞品言来说是很大的助力。老太太几次求到靖国公府,希望将两个孩子的婚事提前,都被当时刚袭爵的靖国公回绝了。老靖国公中了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自然也无法相助。
老太太是个精明的,如何不清楚靖国公的小心思。他是等着永乐侯府的夺爵大戏落幕,谁获得最终胜利,便将女儿许配给谁家,总之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家世没落,袭爵失败的落魄之人。
当真是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老太太气得狠了,从此以后便与靖国公府断绝了往来。哪想到虞品言那般能耐,小小年纪就斗垮了一众叔伯,由皇上钦点为永乐侯,比起他祖父也丝毫不差!且仅仅入朝一年多,就接连办了好几桩漂亮的差事,越发得皇上重用。
他今年也才16,未及弱冠,倘若再历练几年,又该是何等光景?倘若太子登基,作为太子最信任的臣属,又该是何等光景?
靖国公这才急了,命夫人杜氏携带重礼前去商讨婚事,却都被老太太拒之门外。婚书还在老太太手里拽着,虞品言又深受皇上和太子宠信,靖国公不敢硬逼,更不敢将嫡次女许给旁人,老太太要耗,他们只得生受,逮着机会便要求上一求,俨然应了那句老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言儿未及弱冠,还早着呢。”
老太太漫不经心的摆手。
女孩跟男孩能一样么?同样是16,一个未及弱冠,一个却已经是老姑娘了,哪里经得起耗!杜氏急得挠心挠肺,却不敢说半句重话,只得可劲的赔小心。
老太太闭目听了半晌,冷哼道,“当年你们看不上侯府,现如今我也看不上你们国公府。规矩不成规矩,嫡庶不成嫡庶,这些年更没个建树,只依傍在老国公的威名下坐吃山空。这门亲事,委实有点不般配了。”
言下之意便是常雅芙配不上虞品言。这话说得毒了,比当年杜氏嘲讽老太太的话还毒。可杜氏却无言以对。老国公病重后靖国公府确实一日不如一日,盖因靖国公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庸人。
结一门强大的姻亲对靖国公府来说太重要了,这也是他们当年不肯轻易将常雅芙嫁给虞品言的原因。
他们哪里知道十四五岁的少年会那般有心计有手段。总之四个字——悔不当初!
杜氏强扯出一抹微笑,道,“都说娶妇娶贤。芙儿却是个顶顶贤惠的,打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既明事理又有孝心,还有能耐。十岁开始帮我理家,国公府名下最赚钱的铺面均为她一手操持。单她一个便养活了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六年来没出一点纰漏。这样的人儿,嫁进谁家是谁家的福气。老太君你别把话说死咯,见了我家芙儿再决定不迟。”
老太太年纪大了,管理侯府确实有些吃力。林氏指望不上,虞思雨心术不正,虞襄年幼且不良于行,满府里数来数去,竟无一人可用,正划算着给孙子娶一位贤妇,把中馈交出去,自己也好享几年清福。杜氏这话,真说进她心坎里去了。
婚书都写了,再要退亲也是个麻烦事,且去看看吧。思及此处,她无奈地点头。
杜氏大喜,连忙搀扶她起身,往后花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