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应该考量到的因素,也并没有什么难想到的,却在之前被他理所当然地忽视了。
他离开妙音阁,驱剑直往桃花客栈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脏紧紧地收缩起来。
暗色笼罩的幽冥之下,暗紫黑袍的长发男子斜斜地坐在桃花客栈的屋顶,他手边放着一坛陈酿,远处明亮的抚仙城在他身后,如同一轮极近极大的月亮。
他带着金色的面具,堪堪遮住他的双目,在鼻梁下打出一片阴影,随手拿起酒坛仰脖喝下,光芒将他下颌的线条勾勒得分明。
林焉站在桃花客栈之下,仰头看向他。
妖冶的眉目遮去,那张脸倒真有了几分光风霁月的错觉。
因为带着面具,所以傅阳没有认出他,全幽冥的百姓,都没有认出他。
“施天青,”林焉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施天青放下酒坛,摘下缀着点点金光的面具,鲜红如血的唇绽放出绚烂至极的笑。
“沉星牢七十二个岔路口,每一条路我都记得。”
从进入沉星牢的瞬间,他就想起了所有的布置,甚至想起了他是如何一手建造出这座恢弘难解的囚牢的。
所谓运气好的铜钱,不过是循着他的心意落出正确的选择。
林焉第一次投出来的是对的,第二次那铜钱还在空中旋转时,施天青便知道,按照林焉合掌的速度和手法,那铜钱必然指向错误的路。
所以,有了第二次唐突而冒昧的吻。
林焉轻纵而上,坐在他身边,“以后我该叫你什么,施天青?还是战神青霭?”
施天青唇边缀着浅浅的笑意,一分不错地看着他,“还是叫我夫君吧。”
“做梦呢?”他说得轻飘飘地,没有嘲讽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那便再让我做一个梦吧,”他想了想,自顾自道:“譬如梦见阿焉喜欢我,”他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看向林焉,“好不好?”
“你自己的梦,问我做什么?”
“还有一个沉星牢的秘密,你不知道。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施天青眼底是促狭的笑意。
“你说?”
“我想起来,我曾在水镜上设过一个机关。”
“那日我在水镜里看见的,是所有穿过这道任意门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