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风懒懒地往小蝶肩上一倚,慢悠悠地说:“你真是好兴致!一大清早就敷着药欣赏流云。”
“我可不像有些人,睡得跟死了似的!天塌下来也不知道。”小蝶狠狠白了哥哥一眼,口气相当不善。小风夸张地手搭凉棚四下
11 知母
周小蝶是一个信奉邪不胜正的人。这种人常常忘记:还有很多人信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人比她更愿意做坏事,更不愿吃亏。
“民不和官斗”这句话小蝶不是不知道,她甚至还打算利用这一点来整一整那三个坏心眼的庸医。但却是她自己悲惨的经历,让她体会到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她丢了药,报了案。然后呢?每天一清早就有三四个官差守在泰安堂门口,说是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结果呢?一整天没见着他们有什么行动,普通的患者也进不了门。这么折腾了四五天,药店一个大钱也没进帐。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小风一边埋头扒饭,一边闷闷不乐地唠叨:“我今天才听说一个重要情报——合元堂的吴大夫前几年给青天老爷的夫人治好了不孕症,他在本地白道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人家才是真正的官民一家亲。我们的案子被束之高阁,搞不好还会被判个诬告反坐……你耍心眼做坏事之前,怎么不把搜集情报的工作做好呢?”
小蝶积蓄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你一个大男人,上不能开天,下不能辟地,遇到事情还要推到妹妹头上。泰安堂开不成,你就别指望我养活你!”
“什么叫你养活我?”小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提高了声音,争辩道:“哪天我没有兢兢业业地坐堂看诊?”
小蝶冷冷哼了一声:“不提还好,你既然提起来,咱们不妨算算总账!自从你来以后,一个病都没看出来,总是装模作样地瞎蒙。要不是我趁抓药收钱的功夫摸摸人家的脉,看看人家的气色,再抓上对症的药,雍州城都不知道给你治死多少人了!你吵什么?我当选雍州第一色女,我还没抱怨呢!”
小风扔下碗筷,站起身说:“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被你如此奚落——太可耻!我一定要配出一付绝世好药,创出一片新的天地,让你刮目相看!”
小蝶根本不信他有那种能耐,撇了撇嘴:“就不知道哥哥打算配一付什么样的绝世好药?”
小风挺了挺胸脯,一脸骄傲:“你等着瞧!”
他说做就做,备齐了药材,洗净了手,郑重地对小蝶说:“妹妹,我要进入正式合药阶段,请你回避!”
小蝶不屑地晃了晃脑袋,冲他一咧嘴:“不就是一剂蟑螂药?你连药方也记不住,还是我给你写出来的。装什么神秘!”
“药方我是没记住,但我记得合药过程中富有创意的决定性一步!”小风义正词严地推推搡搡,把妹妹赶到了后门外的小巷里。“这决定性的一步走好了,就可以炼出蟑螂蚊虫的绝世克星。别心痒,这个秘方到我死的时候会传给你。”
小蝶无奈地关上大门。“一定是在吹牛!”她根本不信哥哥的话。“用止咳露的配方能配出杀蟑螂药?他以为自己是变戏法的?”
很快,一阵浓白色的烟雾夹杂着酸辣的恶臭越墙而出。
小蝶皱了皱眉。
她还没来得及拍门抗议,就看到那种生命力极强的顽固甲虫,像潮水般从一切缝隙涌出小院。
“真的有用?!”小蝶顾不上毛骨悚然,眼睛先亮了,心里开始盘算这种奇药的前景。气味恶毒无疑会让销量大打折扣,但若真有奇效,靠它来养活兄妹二人绰绰有余。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药店开不成,毕竟还有别的活路可走。
“嗯?”小蝶的遐想才开头,就看到那群打定主意吃她一辈子的老鼠们在搬家。“连老鼠都能赶走?不得了啊不得了!”
她还没想到新的赞美之词,就看到邻居家的狗从狗洞里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蹒跚着来到路中央,晕倒了。
这……毒性太惊人!小蝶忽然很不安,拧着眉头叫道:“哥——你还活着吗?”她推不开门,也听不到回答,急忙绕到药店正门,想从那里进入后宅。一路上只见四邻八舍纷纷捂着口鼻从家中逃了出来,连泰安堂里的官差也落荒而逃。小蝶踢开后院的门时,在浓烟中辨不清方向的小风立刻像找到了航标,狼狈地逃到大街上。“咳咳咳——妹妹,你进的药材成色实在太好,使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变。我得去买一些劣质的原料。要知道,药材的成色,真的很重要……”
小蝶看到他那副难受的样儿,几天来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忍不住大笑起来。
“嘿嘿……嘿嘿嘿……”小风也尴尬地笑了。
他们笑闹了一阵,小蝶收敛了笑容道歉:“我不高兴的时候总能被你逗乐。我那么胆大妄为的想法,你都愿意实践,我不该气你对我不好。要生气也该气你太惯着我,宁可看我胡闹也不拦着。”
“下一次我觉得不妥,一定在实践之前反驳你。”小风咳嗽罢了,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坏事做得如愿以偿。既做了坏事,又得不到预期的结果,只剩下亏心和懊丧——我当兄长,不该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兄妹二人言归于好。小蝶心虚地说:“哥哥,我发现做坏事是连锁反应,一开头就很难收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