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惭愧于自己不值得的时候,他用最后的力气坚定的告诉她,她值得。
到死,他也不曾后悔救过她。
于是姜黎突然就觉得,以前自己的一切悲观,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觉得只要不抱有任何期待,就不会受伤。
这样的她,真的如同她以为的那样强大吗?
不,她其实并不强大,只是一个用冷漠伪装了自己,假装自己很酷的幼稚鬼罢了。
姜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守着陆盏的尸体待了多久,直到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她有些迟钝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夹杂着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有人身着盔甲,大步而来。
“阿黎!”
直到被拥入了怀中,姜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是秦诀啊。
他的铠甲有些冰凉,但她仍是伸手缓缓攀住了他的肩膀。
“你回来了。”
秦诀的声音带着着急和愧疚,“对不起阿黎,是我回来晚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
他话还没说完,姜黎却忽然说了一句,“陆盏死了。”
秦诀猛然一顿,微微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棺椁,好半晌才声音有些沉的“嗯”了一声。
正想说句什么,姜黎却又忽然问了一句,“现在,你开心了吗?”
秦诀身体猛然一僵,随即下意识的将姜黎从自己怀中推开了几分。
他似是惊讶的看着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这样想?”
姜黎看着他的眼睛,却缓缓笑开了。
“秦诀,我是傻子吗?”
她在笑,目光却寒凉如水,如一根根针一般刺入他的心脏。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在被你欺骗,我是不是就太蠢了?”
秦诀看着她,面色惨白,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写信告知陆盏梁国进犯消息的人,是你吧?”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又都一一排除了,最后可能的就只有你了。”
“你匿名写信让陆盏回来,是因为你想让他死在这场战乱中对吗?”
“因为我,你容不下他,又不好亲自动手杀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战乱之中,名正言顺的除掉他,是吗?”
姜黎一字一句的质问,秦诀唇角动了动,却有些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半晌之后他开口,“……信是我写的,但我只是希望他能回来帮你而已!”
他说:“陆盏的死我也不可能预料到,姜黎……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不能将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
姜黎倏然笑了,“呵……你承认了。”
她点头,笑眼之中却好似含了泪光,“好,陆盏的死你的确只需要付间接责任,你可以为自己强辩。”
“那扬州城驻扎的雷行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宁城支援,你又要作何解释?”
是的,在她回城之后不久,雷行军便到了,之后携手烈焰军,共同击退了梁国大军。
他们不必再艰难守城了,有了雷行军的十万大军及时支援,梁国之乱已经不是危机。
就算他们不甘心还要再打,双方也只会是公平对战,各有属于,而再无碾压性的可能。
扬州城到宁城,就算很着急的赶路也起码要十日的路程,如果是在宁城求援之后出发,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及时的抵达。
除非……有人在梁国发动进攻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雷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