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婉凝怔怔地看着凤袍,未曾动弹一下。
张德贵看了看依兰,从她手中接过凤镯后像哄小孩一般走到夜婉凝身旁,蹲下身子道:“娘娘,您看这个镯子多漂亮啊,里面的凤凰活灵活现的,咱们带上去看看它会不会真的会动好不好?”
他轻轻扶起她的手准备给她戴上去,夜婉凝却突然将手抽了回去,而后开口道:“去拿把剪刀。”
“啊?”
夜婉凝的突然开口让依兰和张德贵怔了怔。
“娘娘……您说话了?”张德贵仰着头难以置信。
夜婉凝转头看向依兰,脸色苍白如纸,轻启红唇,一字一句冷得人寒澈心扉:“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拿,一会儿要告诉皇上,娘娘的病好了,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说娘娘不配当皇后了。”依兰兴奋地说着。
她虽然脑子一乱,一时想不到她要做什么,但是听她这么一说,,但还是立刻进屋去将针线盒带着剪刀一起拿了出来。
“娘娘,凤袍难道有线头吗?还是让奴婢修修,这织锦司怎么会越来越不像话了?听说这次新选进宫许多手艺精湛的绣娘,却不料都是虚有其名。”依兰一边说一边拿起剪刀准备修剪一下凤袍的线头。
谁知下一刻,她手中的剪刀就被夜婉凝夺了去。
“娘娘……您……”张德贵起身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夜婉凝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抚着眼前的凤袍,那上面的金线的确很耀眼,可是……已经晃痛了她的眼。
凤镯?凤袍?凤冠?立后?
她勾唇冷冷一笑。
事到如今,她还在意这些吗?他以为他身为帝王就可以一切都能弥补吗?他以为她稀罕当这个皇后吗?
曾经的她只想要当他的妻子,一个平凡的妻子而已,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孩子没了,他也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就算之后失去了又如何?他终究还是背叛了当初给她的承诺,所以,一切都该结束了。
纤弱的玉手覆在凤袍之上,感觉那凤袍没有一丝热度,凉得她心寒。
抬眼,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宫女小娟,那个曾经陷害她的人。
看着她手上的玉镯,回想起那夜她和那名侍卫苟合的场景,她腹中有种想吐的冲动,若不是为了在他们将她视作痴傻去听他们不为人知的话,她片刻都不愿留下。
在那一夜,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这个小娟在从中捣鬼,她这里一有什么动静,小娟就将情况通报给馨妃和琴嫔,包括之前在虞美人的花盆中放着书信也是由她所为,而之所以她能如此顺利地完成任务,还多亏了御轩宫的那个侍卫。
他们的劣迹远不止这些。
侍卫都能出入皇宫,而那日她被陷害和夜墨凝躺在床上也有他的参与,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能如此兴风作浪。
她一开始还揣测着这个小娟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谁知道他们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只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就不惜背叛自己的良知,不惜将她这个无辜的人逼上绝路,害得夜墨凝如今双腿不能行走。
虽然他们不是主谋,可是他们的心不比馨妃和琴嫔黑。放下剪刀和凤袍,她倒了两杯茶,在张德贵耳边低语了几声,张德贵原本还因夜婉凝突然恢复了记忆而处在惊愕中,听夜婉凝这么一说,他更是茫然一片。
那夜与小娟苟合的侍卫和小娟被请了过来,看见夜婉凝端坐在宫院内,两人心中忐忑不安,但是看夜婉凝失神地看着凤袍,还是那一副痴呆的模样,他们便松了一口气。
“娘娘叫奴婢前来有何吩咐?”小娟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俨然一副调教得体的宫女模样。
“参见娘娘。”那侍卫也抱拳行了一礼,可是那眼神却在行礼之时偷偷地观望着夜婉凝。都说凝妃貌若天仙灵气逼人,可是平日里他们谁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正面瞧上一眼,而那夜虽然没有瞧仔细,可是借着月色却是让他心头躁动,恍然间竟是将身下的小娟想成了她。
夜婉凝虽然刚才没有抬头看他,可是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但凭她的余光就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动声色地缓缓抬头,指了指面前的两杯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示意他们喝下。
小娟心头一抖,自夜婉凝回宫以后她便不曾开口不曾笑过,连御医都说她没了记忆又自闭,如今怎会对他们笑?
看见这样的夜婉凝,还有她突然要请他们喝茶,小娟谨慎自是不敢喝的。
“多谢娘娘,奴婢不渴。”她婉言相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