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婉凝睁着空洞洞的双眸看着顶部帐幔,身子像被碾过一般,她不能动,一动就痛得冒冷汗,六月的天气,她却冷得犹如身处腊月。
“娘娘……”依兰在外叫了一声,不见回应,她便轻轻地揭开帐幔。
当看见夜婉凝浑身青紫满脸泪水,可是眼神却没有一丝生气时,她的心狠狠被刺痛。昨日的板子只落下三下,所以今日她和张德贵已经不那么疼了,可她不放心,所以一早就来看看,果然,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差。
她忍着落泪的冲动哽咽着低声说道:“娘娘,是否现在起身梳洗用早膳?”
夜婉凝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一点,若不是她的眼睛偶尔还会眨动,依兰会以为她如今失去了生命。
“娘娘若是还不想起身就再睡一会儿,反正时辰尚早。”她帮夜婉凝盖好薄被,发现她的手冰凉刺骨。
张德贵进来时见依兰强忍着悲痛,便知道情况很糟,他转了转思绪上前强颜欢笑道:“娘娘,方才邹御医让人来报信,说他只是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月俸,并没有受到其他责罚,而且还说今早去看过夜将军,夜将军的情况已经好转,疼痛减少了大半,只是希望娘娘能一切安好,否则夜将军便不愿再让邹御医医治。”
果然张德贵的话还是奏效的,夜婉凝的眼波微微流动,而后动了动指尖缓缓开口:“帮我去准备洗澡水。”
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松了口气:“是,奴才这就去。”
金銮殿
众朝臣连连上奏,虽然如今国泰民安,可是个别小镇还是会出现干旱,所以朝廷必须要拨款赈灾。
“皇上,请皇上下旨拨款赈灾,好让百姓度过难关。”有大臣启奏道。
慕容千寻有些心神飘渺,全然没有将大臣的话放在心上,他的脑海中全都是夜婉凝那双痛恨、失望、质问的眼神,还有她昨夜昏睡前的那句话。
“慕容千寻,你会后悔的!”
她说他会后悔。
他紧了紧袖中的拳,眼底染上一层阴霾。
后悔?他还不知道何谓后悔!更何况是她背叛他在先,他又如何会后悔?
可是……为何这心却是隐隐作痛?眼前全是她的容颜。
慕容千景见慕容千寻心事重重,似是感觉到什么,却不能在金銮殿中直言。该劝的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尽,可是他的皇兄却怎么都不信,他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朝臣面面相觑不知慕容千寻究竟在想什么,慕容千景移步到殿中拱手道:“皇兄,还请皇兄尽快下旨,解黎民百姓于水火。”
慕容千寻敛回思绪看向群臣,他刚才竟然又为了她而失神了。
他抿了抿唇下了旨,抚了抚额转身退朝离开了金銮殿。
“皇上。”夜广庸想要叫住他,可是他只是顿了顿脚步后又大步离开往御书房而去。
夜广庸心急火燎,夜墨凝入天牢已经好一段日子,他根本不知道夜墨凝如今的状况如何,更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被慕容千寻打断了双腿,想要面见圣上,可是慕容千寻总是避而不见。
群臣都已经离开,金銮殿只剩下夜广庸和慕容千景两人,夜广庸立刻拉着慕容千景求道:“睿王爷,求睿王爷救救犬子,求您了。”他老泪纵横地屈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慕容千景急忙将他扶起安慰:“夜丞相无需如此大礼。”他拧了拧眉轻叹一声,“本王一定会竭尽全力相救。”
就算不为了夜墨凝,也为了他那个心头的女子。
来到御书房,慕容千景又一次被拒之门外,不知是因为慕容千寻已经察觉到了他会问什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除了上朝之外,其余时间他都一概不见和夜墨凝相关之人。
陆秋瞑从瓦顶飞身下来走到慕容千景面前躬身一礼:“睿王爷。”
“秋瞑,皇上难道就是不放墨凝了吗?还有凝儿……听说她过得很不好。”话到此,他已是难受至极。
如今月凝宫虽然是冷宫,可是为了防止别人去探视,慕容千寻早已派重兵把守,好似就要将她困死在月凝宫。他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能忍受被困之人,长此下去他就怕她会抛开一切走上绝路。
陆秋瞑神色黯然:“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了,一旦我为墨凝和凝妃娘娘说话,皇上便立刻脸色大变,而后墨凝又会被……”他抿了抿唇,“如今只有皇上自己想通了才行,否则谁都劝不了,多劝了吃亏的还是他们兄妹二人。”
言尽于此,慕容千景又岂敢再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另想良策。
入夜,胡林拿来绿头牌到慕容千寻跟前:“皇上,请皇上翻牌。”
慕容千寻闭眸捏了捏眉心。
“摆驾月凝宫。”
他一句话出口,让胡林心中一惊,这又唱的是哪出?如今月凝宫已经成了冷宫,为何他还要去那个谁都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可是他已经下了令,胡林也不敢说什么,立刻让人安排了轿碾。
当踏入月凝宫的那一刻,慕容千寻的耳际又响起了夜婉凝的声音,她那也带着寒凉恨恨地说他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