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知道,从头到尾不过是场交易,然而他已经沦陷,他绝不容许她独善其身。崔恕抱着她站起,淡淡说道:“不错,我当真了,所以,你也必须当真。”
抬眼一望,窗棂上的天色已经变成浅白,崔恕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他一手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扯下架上的衣服盖在她身上,飞快地向外走去。
“崔恕,我恨透了这种不能自主的感觉。”她仍旧在奋力挣扎,喘息着说道,“不要给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崔恕冷冷说道:“你尽可以试试。”
他伸手拉门,却在此时,看见她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滑了下来。
崔恕突然一阵索然无味,步子便停住了。
他可以带她走,即便皇帝找到他们,即便会因此丢掉恢复身份的机会,他也不在乎,但是,她竟然如此不情愿。
他昼夜奔波,他刻骨铭心,他不顾一切,却原来,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早就知道她是把入骨尖刀,然而直到此时,才知道这把刀插得多深,自己会有多疼。
崔恕定定地站了片刻,跟着转身向后,将怀中人抛回床上,快步走了出去。
怀中空了,心里也空了,眼前却满是清晨的亮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早该放手,情爱之事,向来都是蚀骨毒药,尤其是她。
喉咙中翻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崔恕调息压制着,跃出她的院落,迈步向外走去,就在此时,墙角后突然蹿出来一个少女,扯住他的衣角,急急说道:“崔恕哥哥,太太说你是我哥哥,我不信……”
崔恕看也不看,一手抽出衣袍,巨大的力量带的少女踉跄几步,低呼一声摔倒在地,却是苏明苑。
崔恕并不管她,只飞身跃出院墙外,待落地时,脚下一个趔趄,喉间的腥甜之意怎么也压不住,匆忙间抬臂一捂,石青色的袍袖上顿时洇湿一块,热意透进衣袖,很快冷下来,湿湿地贴着胳膊,说不出的难受。
崔恕垂眸,自嘲地一笑。她恨他不肯让她自主,却不知,落入她如刀媚色中的他,也从来不能自主。
不过从今之后,再不会了。这一次,他与她是真的,一拍两散。
崔恕在晨曦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跟着回过头来,飞身离开。
卧房中,糜芜伏在床上,太激烈的反抗让她有些脱力,脑中也有些迟钝,久久回不过神来。
崔恕竟然放开了她。
她既没想到他敢在这时候回来,也没想到,他明明可以掳走她,却在最后一刻断然放手,留下了她。
不过,她模糊地感觉到,经过这次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也好。糜芜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指一点点梳通头发,裹紧了外衣。对付他,太累了,从此不复相见,也算是种解脱。
“开门,开门!”娇细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跟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门前奔过来,老远便叫道,“糜芜,开门!”
是苏明苑,她这会子来做什么?
糜芜懒懒起身,披上外衣,赤脚趿了鞋子,慢慢地走去门前,拉开了虚掩的门。
苏明苑的手刚刚拍向门扉,门恰在这时候开了,她用力太猛,险些一头撞进来,待站定之后,迎眼便看见了糜芜的唇。
微带了红肿,水光盈盈,光艳照人。再向下看去,白皙的脖颈上几点红痕,那微红的颜色便透出了无边的暧昧。
苏明苑纵然不是很懂,但她方才亲眼看见,崔恕从她院里出去了。
妒意瞬间攫住了她,苏明苑尖叫起来:“你好不要脸!”
糜芜看着她,淡淡问道:“你说什么?”
“你好不要脸!”苏明苑掉着眼泪,愤愤说道,“你既然勾搭上了皇帝,为什么又缠着崔恕哥哥不放!”
“啪”一声,糜芜一耳光掴在她脸上,满心的愤懑在这一掴中尽数消散,糜芜抚了下手心,嫣然一笑:“明苑姐姐,管好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