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天资聪颖,自知聪明,认为天下计皆在手中。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即便是“偶遇”挫折,也会认为是老天的考验,坚持己见,毫无退缩。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会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得天道相助,一番风虎云龙的际遇之下,成就一番伟业,譬如大汉江山的缔造者,原不过是个街痞流氓的刘三,当然,这老兄后来改名叫做刘邦。
另外一种人就比较惨了。什么时运不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类的话语,就是这些人的注释。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即便是圣人子弟,当世豪门又如何,点儿背到一定程度,自认再完美的谋划,终究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而已。诸如孔融!
见到倚门而望的秦旭,那脸上让人讨厌至极的笑容,孔融只恨不得冲上前去,生撕了眼前这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才算解气。
其实仔细说来,两人当真并无怨仇,恐怕若要是深究下去的话,秦旭还对于孔融,有着逼降黄巾以解北海之围,救下阖城百姓,其中当然也包括孔融性命的大恩。而且,抛却彼此的立场不说,曾经也有过起兵讨逆,攻伐国贼经历的孔融,对于秦旭托名吕布做下的安两州百姓、平百万黄巾、战伪帝袁术、救驾长安的诸般事迹,还是打心眼里认同和佩服的。
不过终究还是道不同不相与谋啊!在孔融眼中,再能安抚百姓,平定黄巾,甚至讨伐逆贼,这都是作为一个臣子的本份,就算是做得再好。也堪堪只配得天子称赞一个“好”字。况且,天子毕竟也未曾薄待了秦旭。从一介家奴,拔擢为一州之主,未及弱冠。便裂土封侯。足可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秦旭呢!?在孔融眼中,这秦某人简直就是不识抬举的最好诠释。吕布是什么人?就算是在立足青州之后。摆出了一副忠君的模样,可作为曾经参加过虎牢关战事的孔融来说,终究忘不了当初吕布是如何单枪匹马,视关东诸侯如无物的嚣张。以及自家倚为长城的大将武安国,被吕布斩了一支手去终日消沉的脸面。而吕布当初弃长安出奔河内之事,虽然青州言论中多有粉饰,可孔融每每思之,皆是义愤填膺,可以说孔融之于吕布,有私怨更多国仇。更别说更有吕布夺其基业。致使北海城下,逼得他孔融不得不白衣请降这等屈辱之事了。秦旭同这等人为伍,就算是做出了天大的事业,在孔融眼中。也同叛逆无两!对于叛逆,自逞要继司徒王允之后,再造大汉的孔融,与之皆是仇敌。
不过,孔融终究没有轻动。之前不管是会同诸侯讨董,还是刺杀秦旭还是欲夺青州,皆是有王越这等当世第一的大剑师在侧,足可保孔融性命无虞,有了这层保障,孔融自然诸事奋勇在前。可如今,虽然仅仅有秦旭这个看上去并不文弱的年轻人立在那里,可孔融相信,自己带来的一众随从,肯定都已经被控制,倘若自己胆敢轻动,这个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年轻人,绝不会手软。
“仲明!仲明!这些事都是这逆贼唆使曹某做出来的,曹某认罪!曹某认罪!还望仲明看在奉先面上,容曹某负荆请罪!”同孔融僵直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秦旭不同。刚刚曹豹在听孔融在临淄乱势将起时,当即边有要脱身的举动,再看不出来孔融的意图,那曹豹可就当真是草包了。再说了,曹豹同孔融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形势比人强,曹豹可是早早在广陵时,便见识了秦旭的“六亲不认”,当即躲避瘟疫似的,闪开之前还如同水乳交融一般的孔融身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辈分,跪倒在秦旭身前,涕泪交零。
“文举公,何苦如此!”秦旭并没有去看曹豹一眼,冲孔融拱手笑道。曹豹是吕布三夫人曹氏之父,依着吕布的性子,秦旭用鼻子想也知道,倘若是当真如曹豹所言将此事,放在当初就连魏续那般几乎将全军置于死地,最终却犹自想放其一条生路的吕布面前,多半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就曹豹此番的小计俩,那可是秦某人一千八百年“前”就玩剩下的了,懒得理会。
“士与贼,焉能两立?秦旭,秦使君!呵!不必多言,此番孔某不得天佑!杀伐由你便是!”孔融蔑视的看了兀自跪在地上乞命的曹豹一眼,冷笑一声,昂首对秦旭说道:“只是不知秦使君你又是如何得知了孔某的这番谋划?还望赐教孔某究竟在何处漏了破绽?”
“带出去!”秦旭回头吩咐了一句郝昭,示意将正瘫倒在地上装死的曹豹拖走,现在还不是收拾这厮的最好时机,且容曹豹再得意一时。秦旭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衬了软甲的儒衫,漫步踱至了傲然而立的孔融身前,看着孔融已不复昔日富态,有些清癯的面容,叹了口气笑道:“文举公,这里是临淄!”
“唔?”孔融眯着眼打量着年轻的不像话的秦旭,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之意,仿佛没有听懂秦旭话语中的意思,但又不屑再问下去一般。
“临淄城呵!”秦旭轻笑一声,仿佛没有在意孔融的疑惑,反问道:“文举公久在北海,每日大宴高朋,广迎宾客,每每被推之为文魁,又因家门世第,受人敬仰,不知文举公可知民间疾苦么?”
“你……孔某殚精竭虑,治政为民时,你个黄口孺子……”孔融年已五旬,为官数十年,惯以能抚境安民之能而自衿,今日却被秦旭这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问知不知道民间疾苦,这简直比直接指着他孔融的鼻子骂娘更让孔融难以接受。就算之前在得知谋划败露,今日定无生机时,孔融的情绪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今只秦旭一句话,却是让孔融本是苍白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珠子,若不是顾及门外若隐若现的刀光剑影,以及仆从“义士”的性命,只恨不得立马生吞了眼前这狂徒。
“三年前!”秦旭倒是没有被孔融因为暴怒而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所扰。直接打断了孔融的话。旋即用淡淡的语气,就仿佛在同个老友闲聊似的。说道:“青州因黄巾乱事,民不聊生,百户难余其一,白骨露于荒野。十里难闻鸡鸣,而临淄这偌大的一座昔日王都,也是破旧不堪,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当时的黄巾贼,都不屑于洗劫此处,不知那时身在北海每日欢歌的文举公。可想挥王军救此地民众于倒悬?去做那所谓的殚精竭虑之事?还望文举公指教,彼时治的什么政,为的何处之民?”
“我……”
“我家主公吕将军,奉天子之命治理青州。半年间平定黄巾,尽收青州全境,不过两年时间,便使得当时不过只余千余户的临淄城,变作如今坐拥人四十七万户,民皆安乐!内、中、外三层城郭,中原数一数二的大城!即便是比之昔日长安也不乏多让!依着文举公的理论,这反倒是致使民众置身水火了?”秦旭脸上笑容越来越冷,直视着欲要辩解,却是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孔融。
“我……”
“文举公不会又要拿那些什么君臣父子的套话来抹黑青州吧?”秦旭冷笑着摆摆手,背过了身去,言语愈发犀利,说道:“秦某倒是忘记了!文举公最擅长的,便是若是在军事上打不过,便在政事上扯皮!倘政事上也吃了瘪,便会在道德上攻击他人!端得是一连串的好手段呵。哼!秦某称呼你一句文举公,乃是看你祖上之荣光而已!说白了,阁下之前不过是北中郎将,北海相迁北海太守而已,职不过从五品下,秩不过比千石而已,即便是被我家主公吕将军表为青州长史,也不过是秩两千石而已,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便是秦某,有幸被天子亲赏,若是当真论起尊卑来,怕仅仅是官职秩俸上,也要高上阁下不少,若真要如你所言要论这这上下尊卑,阁下似乎也是无礼在先啊!”
“乱臣贼子!狡诈惑上!蒙蔽圣听而已!”孔融的脸色已经有铁青的趋势了,早领教过了秦旭的毒舌,却不料此刻又被绕了进去,孔融也唯有恪守本心中最后一点坚持,才能勉强在秦某人的言辞下保持最后的尊严。
“蒙蔽天子?阁下一直以参加过当初虎牢关之事而自傲,且容秦某问一句!当时的关东诸侯,盟主袁绍意图另立天子,先锋孙坚藏匿玉玺,袁术更甚,直接便称伪帝,更别说刘岱、韩馥之流,皆惨死于盟友之手!现在看来,阁下所称道的所谓十八路诸侯,大半要么是世所公认的叛国逆徒,乱国贼子,要么就是恩将仇报,自私自利之徒而已!阁下以同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相论为荣!却还敢大言不惭说当日力保天子安全,最终以一己之力,诛杀董卓,又在你等皆为一己之私,觊觎国之重宝时,两次不惜代价,倾全部之兵,救天子于危难之中,被天子赞之为大汉忠臣的吕将军,是叛逆,有不臣贰心?孔融,阁下的脸皮,当真是令秦某自愧不如啊!”秦旭猛然回身,冲着孔融怒喝道。
“这……这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秦旭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将孔融心中那份信念中最薄弱的环节一举击破。说来孔融也算是可怜,真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袁绍、袁术、孙坚等人做的好大丑事在前,若是意图以虎牢关之事来抹黑吕布的话,就难逃如今已经是尘埃落定、真相大白的诸般事。
“而你孔融!两次欲以毒计破坏临淄乃至青州来之不易的安定局面,破坏被天子心中最后的据地,为了一己之私欲,趁我家主公吕将军为国征战身负重伤之际,不惜置临淄内外三城四十七万户民众生死于不顾!孔融!秦某问你,你那教化世人的圣人世家,便是这样让你普济众生的么!”秦旭的脸色随着声调的增高,也逐渐显出愤怒之色,哂笑了一声摇摇头,冷笑道:“倘若如此,秦某却也是当真见识了!罢!罢!秦某不同阁下多言!不过你放心,秦某不但不会伤了你的性命,来让世人继续被你等这伪善面孔所蒙蔽!还会给你个翻盘的机会!来人,请文举公至城中,击鼓四边,聚阖城民众来听听这位当世文魁的高论,也让文举公看看真正的世道民心!”
“这……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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