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紧绷起身体,肢体肌肉都在传达蓄势待发的讯息。
这行为是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也许是他的大脑在意识到眼前人可怕的地方时,本能的反应。
……许时青从未如今日这般,在谢崇岳身上感到如此的威胁性和压迫感。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以后,许时青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若无其事的问:“你知道些什么?”
“一些秘闻。”谢崇岳微微侧头,笑着说:“也许你这三年来所疑惑的一切,可以在岭南得到答案。”
许时青在疑惑什么?这应当是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他肯定自己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即使是谢崇岳。
那么秘密是怎么被知道的?
还是说谢崇岳已经熟悉他到可以洞悉他的心灵深处?
许时青不由露出审视的目光,这种眼神很少出现在这个与人为善的大宗师身上,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总是停留在一泊温热的水,温暖,但并不伤人。
被投以如此目光的男人泰然自若,他笑得很从容,眉骨塑出的阴影罕见的在那眼睛里拢出阴郁、晦涩,浓稠黏腻的情绪几乎要冲出来。
“你别这么看我。”他这么说:“我又不是敌人,是吗?”
许时青唇角压了下,心想你现在看起来可比我之前碰上的那些敌人难搞。
但他没从这些言行里感觉到恶意,想了想,许时青说:“你说的对。”
那就去一趟岭南吧。
。
何问古捻起信纸擦过火苗。
须臾,焰火缠绕着向上,被丢进了空置的香炉里。
柳向生传了信来,说此去经年,望自珍重。
他望着飘忽不定的火苗,暖橘色的微光依稀是有热度传来的,可只是瞬息,他感到脸颊冰凉,才发觉那火早灭了,只有长夜寒凉的风细细的吹满脸。
韩承羽不知所踪,这很正常,盗贼的行迹本该如此。先前是这小子自己撞了上来,能偷到江南知府那去,还全身而退的家伙,能是什么简单货色。
对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何问古不在意。
过两日,他要把还在牢里的刘武羽接出来,接着去汴京……汴京啊,何问古晃了下神,他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在那里成名,也在那里立业。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日子,竟然让人恍如隔世了么。
他知道柳向生的意思,他们二人知己三十载,从懵懂少年到克绍箕裘、名闻天下,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不需要言明。
就像二十五年前某个风雨晦暗后的清晨,柳向生抱着一个婴儿,行色匆匆的交给他。
何问古没有问,柳向生也没有说。
但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真的就是命。”他揉着眉,从桌边抽了张信纸压着,研墨,起笔。
何问古要写两份信,一份给汴京,门主身亡,剑门自当相随,故宣布剑门解散,门中弟子各谋生路,至于门中生意,由长老按照门中弟子贡献,分发钱粮,全齐心之意。
至于另一封信,则是给负责十里亭经营的另一个长老,表示一切照旧,藏器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