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阮元不耐烦地打断,“有事说事!”
曲新竹憋着一口气,继续道:“二小姐既然有了新人,何苦再为难旧人。秦公子好歹伺候过二小姐,如今病得要死了,二小姐也不打算管么?”
“什么?”阮元惊得坐直了身子,“谁要死了?”
曲新竹冷笑:“自是当初二小姐费尽心里弄来的人,只可惜曾经再宝贝现在也弃如敝履了。”
阮元已然明白过来,顿时慌张,急急地套衣服提鞋,口中直喊:“那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石娇不乐意了,一把拉住她袖子:“到底什么人啊,这么急?”
“乖,你再睡会儿,我去去就回。”阮元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忙回头安慰了一句,转过身扯着曲新竹便走,“快带我去看看,怎么就病得快死了?”
曲新竹见她如此倒诧异起来,难道她对梓洛还有些旧情?不过此时他可没心思深究这些,正经请个大夫看病要紧。
说起来,这还是阮元第一次来这东厢阁。以前只听闻犯了错的下人们会被关在这里,还以为跟自己犯错要面壁思过一样,只是禁足罢了,如今一瞧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屋子不足十平米,狭小阴暗,冷冷清清,里面只一张木板床,一个小方桌,两个人进去便颇显拥挤了……阮元皱了眉头,这种破地方也是给人住的?待走近,更是一惊,床上之人,哪还有当初的半点神采?整个儿瘦得不成样子,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抓着唯一的被子,缩成一团……
虽不至于像曲新竹说得那样严重,但终究不复当初那个俊秀明朗的少年。阮元有些心痛,指着他问曲新竹:“怎么会变成这样?”
曲新竹垂下眼眸:“他身子本就不太好,在这里想是受了凉,一直咳嗽,近来也不知怎么总是恶心反胃,吃什么吐什么,病就越发严重了……”
“怎么不请大夫?”
曲新竹冷哼:“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他是来受罚的,不是来养病的,没小姐正君的吩咐谁敢做主?便是死了也是应得的。”
“胡说!”阮元急了,“当初我可没想……”
“小姐,大夫来了。”小侍景儿领了人匆匆进来,打断了阮元的话。
“快,给他看看!”阮元忙让了位置。
这大夫姓陈,四十多岁,也算经验丰富,平日里常给阮府的大小主子看病,倒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毕竟是老人儿,半丝惊讶也没表现出来。
只见她上前先察了察他的面色,然后开始把脉,不多时便松了手,转过来躬了躬身子道:“这位小哥儿是有了身孕,又受了些风寒,加之孕期反应大了些,不思饮食,而且……”陈大夫四周瞧了瞧,“这里实在不适合,照他现在的状态,若不再好好调养,恐怕……不会太好。”
陈大夫一番话说完,几人都怔住了,一时之间表情各异,独阮元喜上眉梢:“当真?他有身孕了?那我不是要当娘了?哈哈,太好了!!”
曲新竹眉头微皱,看着阮元欢天喜地的扑到床前,心头百种滋味,不知是心疼梓洛多些,还是悲悯自己多些。
***
秦梓洛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环顾四周,宽敞明亮,淡金色的阳光满满地铺进来,一室的温暖……这让早已习惯了昏暗的他迷茫起来,疑似是入了梦境。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突然传来的声音惊醒了他。
秦梓洛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脸,心下稍安,轻轻笑了笑:“还好,哥哥,我们这是在哪?离开那里了么?”声音里含着七分惊讶三分喜悦。
“没有,”曲新竹垂下眼帘,上前给他拉了拉被子,“二小姐知道你病了,特意安排你在这里养着。”话音刚落就见景儿端了食盘进来,曲新竹顺手接来递给他,“这是特意给你熬的粥,你现在怀孕了,不能乱用药的。”
秦梓洛捧着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捉弄人,”曲新竹苦笑,“你现在主要就是养好身子,其它的什么也别想。”说着拉过景儿,“近来由他来照顾你,我也不好常来的。”说完又安抚似地拍了拍,叹了口气便要起身。
秦梓洛慌了,一把抓住曲新竹的手,带着哭腔道:“哥哥别走,帮帮我,帮帮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有了孩子,你哪儿也去不了了。”曲新竹叹息,“我看她倒是极欢喜,也许会给你个名份,你先耐心养病,别糟践了自己的身子。”说完狠了狠心,掰开他的手,大步离去。
曲新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以前,秦梓洛只是误入这里的可怜人,自己真心把他当弟弟疼;可是现在他有了孩子,看阮元兴奋的样子必是要认下了,不管名份如何,他都是阮府未来长孙的父亲,自己和他的立场已然不同了……曲新竹苦笑,但愿以后的秦梓洛也能像现在一样,善良纯真,不会被富贵荣华迷住了双眼,不会容不下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正君……
而此时,屋里的秦梓洛,傻傻地瞪着眼睛,整个人呆楞楞的,任景儿举着粥碗,怎么劝,就是不肯吃,后来索性推了碗,捂着胸口,又是咳又是吐。
景儿吓坏了,知道现在的秦公子不比以前,忙急急地就要去叫大夫,跑到门口刚好撞见阮元,慌得跪下来:“小姐,秦公子不肯吃东西,又咳又吐……”
阮元皱眉,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