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百般无奈。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窦公子堂堂将门公子,你居然让他穿下人的衣服,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我们存心为难?”安乐脸都拉下来了。
小厮此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何须像现在这般两面不是人。他再怎么不懂事,现在也知道安乐是故意而为之,顿时插着袖子站一旁,不敢噤声了。
“窦公子,你看……”安乐脸色呈为难状。
“不碍事的,窦某待会擦擦便是。”这浓浓的药材味,可如何擦的掉,可窦娄依旧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窦娄有些羞涩地笑道:“实不相瞒,窦某许久之前便想见上令姐一面了,只可惜一直等不到她的人,听说是出了远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窦某不敢有耽搁,想来安姑娘也是会见谅的。如果三公子无恙的话,窦某想暂且告退一下,在下着实担心令姐久候,下回窦某定备上酒席,给三公子好好赔个不是。”
窦娄恭敬地冲安乐拱了拱手,示意小厮,领着窦玲珑先行一步了。
直到看不到安乐的人影,窦玲珑忍不住有些生气地甩了甩手:“哥哥,我看那什么劳么子三公子方才分明是故意刁难你,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没想到是个无耻之徒!”
窦娄俊眉一皱,斥道:“休要胡说,三公子与我等无冤无仇,又怎会存心刁难?”
小厮忙打圆场:“窦公子说得在理,我们三公子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不是什么坏心肠之人,方才约莫是真的摔跤了,才导致的误会,稍后小的打盆热水给窦公子洗洗便是,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三人边说着,已经渐行渐远了。
安乐从一旁的灯柱下闪了出来,看着三个背影往着安婧的庭院去,脸色有些难看,盯了好一会,直到心神疲惫,才步伐蹒跚地摸回自己的庭院去。
她怎么会这么幼稚呢?她也想不通,明知这样故意捉弄人不好,可她就是忍不住这心里头的气。
说实话,方才的一场闹剧确实是她故意的。
回来的那日,她在马背上看到府外一闪而过的衣角时,便知道那个所谓深情的窦娄还每天日复一日地来将军府外侯着安婧归来。
他总有一天会登门拜访,和二姐挑明来意的。
二姐人是她带回来的,凭什么就让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她心里很不服气。
同时也有自卑的因素在作祟。
她见过那个人,那个人长得比她高,比她有男子气概,比她温文儒雅,比她知书达理,那样一个男子,足够让许多女子为之疯狂。正因为她心里揣着明白,所以她非常不自信,这让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二姐会不会也会喜欢上他呢?
如果二姐喜欢他,她该如何是好?
这是她这几天每日每夜都会思及的问题,不管是工作,还是发呆。
如今她重新回到刑部了,毕竟已经没有办法装病了。
她回来的当天,就被安齐侯拖去狠狠地打了几大板,谁让她当初戏弄了自己的老子呢?但安齐侯还是心软了,两个儿女都是死里逃生,他心里着实是紧张的,所以只是做做样子,安乐伤的倒也不重,好歹涂了药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还以为可以喘口气呢,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自家老爹丢到刑部上班去了。刑部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忙的,也就是翻阅翻阅案宗,审核审核犯人,司隶这个职位在刑部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只有一些特殊的案子才需要他们出手,而特殊的案子又少之又少,也不要求每天都在刑部,只要刑部召唤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即可,所以司隶们的小日子过得清闲得很。
正是这种清闲的日子,让安乐有非常多的时间花在写写歌、看看汇报、听听情报这些本职业务上,当然也非常方便监视某个人,当在刑部混喝等死的安乐一听她派去盯着窦娄的眼线汇报说窦娄那小子又来了,还带了他妹子来,安乐马上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这回肯定是要借故上门瞧她二姐来了。
于是她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连司隶的衣服都没换,早早地就端了一碗放了足足两斤的药材味道冲天的乌鸡汤在去二姐庭院的必经之路上侯着了,腿差点都蹲瘸了才看到这小子和他老妹儿慢悠悠地往她这方向走过来。
小子!你小儿麻痹症吗?走这么慢!安乐忍不住在内心咆哮。
如今已经入冬了,安乐蹲那墙角没差被冻个半死,对窦娄更是恨上加恨了,眼看着这人就走到了,安乐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的掀开碗盖,暗搓搓地找好要扑倒的角度,她要温柔中不失刚毅,大方得体中不失矫情地把这碗汤扣在窦娄头上。
但是当她一个弓步跨出去的时候,前几天被安齐侯打伤的屁股肉抽筋了,汤失手只泼到了对方衣襟,自己还结实地摔在地上捂着屁股打滚。
她恨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第一步目的勉强算是达到了。
她本意是先击退了窦娄,然后再好好想想应对的办法,可是这一番闹剧审视下来,这个男人脾气还好得离谱,怎么说都撵不走他,反而显得自己要多幼稚有多幼稚,怎么小肚鸡肠有多小肚鸡肠。
她怎么比得过这样完美的男人啊。
安乐的心情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