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过了议亲的年纪,说起来,贺家这家世也不错,娶了她绝对是鼎力相助啊,你不考虑下?”
赵晏顿时面露怒意,“滚!”
屋内,赵睿为顾明渊倒了一杯茶,手执粉彩的茶盏,还添显出些优雅来,“阿晏一向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顾明渊没有应声,微垂的眼眸里闪过讽刺,一向口无遮拦?恐怕是看碟下菜。
皇家出来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天真烂漫的,谁比谁心思多罢了。
“之前……你不愿意见我,也是应当的,在这件事上,我始终是亏欠了你的。”赵睿望着顾明渊,神情里满是歉意,“你我多年好友,我却不能在这件事上为你寻一个公道,让燕京城中这么多人误会与你。”
“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死去的五千勇毅军。”顾明渊看着赵睿,态度疏离,“攻城失败,还助长了敌军气势,这大半年里北疆百姓所受的苦,才是你们要对不起的。”
赵睿眼神微闪,“是……”
“我已暗中抚恤死去士兵的家属,为他们送去了银两,北疆那边也已经增加了驻兵,他们不敢来犯,但明渊,我亦有我自己的苦衷,你我相识多年,你知我抱负,应当晓得我的不得已。”
似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过于的冠冕堂皇,赵睿又忙补充,“你放心,你受的冤屈和罪过,我今后都会补偿给你,你知道我的,于你之事我从未食言。”
沉稳而恳切的话,忽然变成了稚嫩的童声,伴随着梨花飘絮,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他才刚被送入宫,从父亲的每日蹲马步中解放,显得格外高兴。
被定下皇子伴读时,他还乐的一宿没睡,就没谁比自己父亲更严苛的。
因为与六皇子年纪相仿,所以玩的格外好,也是志趣相投,二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比起君臣之礼,更多了一份真挚在。
虽没有明面上说,但大家都知道,他这算是六皇子伴读,四皇子虽也常和他一起,关系终究是隔了一层,而二皇子当时比他们大不少,自然也玩不到一出去。
当时他们身后还有跟屁虫一样的赵晏,一起习武,一起念书,小短腿除了追就是追。
许多年下来,这一份真挚的确没有变,反而约见加深,他去征战,他为顾家争取过许多,祖父过世后,也是他在圣上面前力保,这忠勇侯府的爵位才能保留下来,原本这次打胜仗回来,他便能继承爵位光宗耀祖。
只是这些东西,在皇权面前,轻如纸屑,一碰即碎。
他因为赵晏失去的,他那些将士们因为赵晏失去的,又岂时多年后的补偿能够挽回的。
他终于是要护着弟弟,或者说,护着这件事背后,对他的影响,所以只是暂时抛下他这个好友而已,在眼前的赵睿看来,这是必经之路。
顾明渊回了神,轻轻推开轮椅,“我不便招待殿下,若是无事,殿下请回吧。”
赵睿清楚他心中的芥蒂,叹了声,“我为你寻了一位苗医,医术十分了得,你纵然不愿接受我的帮助,事关你身体的,也得试一试。”
说罢,赵睿起身走了出去。
推开门时,赵晏连忙上前,先是朝内看了眼,随即低声问他,“说了没,让他别与赵邑走的太近,他可是整日往二哥府上跑的人。”
旁的就这几个人,再低声也传到顾明渊耳朵里了,但他未有所动。
赵睿拉着他离开,还没出青朴院,迎面就遇上了心系相公,半日不见就想得慌的年锦语。
年锦语只远远见过赵睿,隔着几步远停了下来,福身行礼,“六殿下,七殿下。”
“还有我呢?”许文亦从他们身后冒头。
年锦语冲着他甜甜一笑,“文亦哥哥好。”
赵晏忍不住逗弄年锦语,“喊他是文亦哥哥,叫我们就是殿下了?”
年锦语认认真真的的回答他,“年家与端阳王府有礼节往来,二哥哥与文亦哥哥交好,殿下身份尊贵,我不能越了规矩。”
“……”赵晏那逗弄话也说不出口了,回答的这么一本正经,好无趣,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憨傻的很。
赵睿待她却是和气的很,“皇子妃前些日子还提起过你,你既嫁给了明渊,往后就多来府里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