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抓到巨盗廖振天,外号“通天虎”,此人作案累累,羁押在队部看守所里,不料当天晚上被他逃脱了。
现场上发现,脚镣手铐被他打开了,抛弃地下,铁栏外的铁闩锁也被他打开。
我马上布置人马四处搜索,结果他在清凉山下一间茅屋里又被我抓回来。
经严讯之下,“通天虎”供认,太阳下山时,忽然听到窗外一声呼哨,他马上惊觉起来,只见一只强壮黝黑的手拿着一串锁匙,从窗外丢进来,手腕上还戴着一块黑面夜光表。他拉起锁匙一看,一共三把,刚好打开脚镣、手铐与铁栏门。
我听了他的供词,心中明白,这是严中甫干的,因为严的手上正好戴着一块黑面夜光表。
他见我屡破奇案,妒嫉我的胜利,故意捣乱。妒嫉令他智昏,竟于出这等傻事!虽然我心中有数,但我并没有把这阴谋揭露。我这样做,并不敢他奢望负刑请罪,只希望他在感动之下,能收敛邪恶之心,共同搞好工作。
杨玉琼听了感慨赞叹道:“科座,你真是个天生的侦探家!许多无头公案在你手里能迅速理出头绪,一些在人们看来不屑一顾的东西,却能触动你破案的灵感,同时你又具有人道主义的仁慈心怀,实在令人尊敬、佩服!但是我认为你对严中甫的委曲求全简直有点使人无法忍受!听说你险些被他炸死,是吗?”
程科长笑说:“但是,阎罗王不肯接收我!”
杨玉琼打趣说:“怕你下去抢他‘生意’!”
“不,阎君说,脑袋开花了,到地府根本没有用,不如让我活着,少点冤鬼去惹他的麻烦。”
“你这个人真会开玩笑!你怎么避免脑袋开花,请讲给我听听。严中甫这个人呀,太狠毒了!”
“真想听吗?”
“洗耳恭听!”
我的宽宥,并没有使严中甫感动,相反,他却变本加厉要杀死我。
一天晚上,我准备上床睡觉,便卸下腰间子弹带和枪套。按习惯,打开枪套把左轮手枪拔出来,放在枕头下。刚刚翻起枕头,突然发现枕边毛巾下面放着一个定时炸弹机关,装着一个雷管。这个炸弹机关加上雷管,体质和模样都与一枝自来水笔一样。这是美制酸性定时炸弹,外壳是紫铜薄管,用时两个手指把铜管外壳压扁,里面贮存的很薄的硫酸玻璃管便破了,硫酸开始腐蚀里面的一根拉住弹簧的铜丝,铜丝经硫酸腐蚀,在一定时间内终于断了。
铜丝一断,弹簧失去控制,马上向下冲击撞针,雷管便会爆炸,按照对方的估计,这条雷管足够使我脑袋开花,不死也去半条命。然而我命数未到,当天晚上较早去睡,所以才幸免此祸。
我马上对这个定时炸弹进行处理,小心卸下雷管,保留了铜管压扁部分的指纹,用药纷把它显现出来,进行拍照,以作现场证据。我估计,这个伤天害理的事可能又是严中甫干的。
第二天,我以庆祝破获“通天虎”窃案为名义,请几位组长喝酒。席间,勤务员故意先倒一杯绍兴酒给严中甫,他举杯喝了一口,指纹已经印在玻璃杯上。我就把他的杯子拿走,马上换来一只空杯,倒上山西汾酒,笑嗔勤务员一眼说:“严组长是个酒海,喝绍兴酒怎么过瘾呢?来,你还是喝这山西高梁吧!”
严中甫不知中计,认为高梁正合他的口味。大家尽欢而散。
事后,我又把杯上的指纹,用药粉显现出来,再行拍照,铁出的相片和昨天炸弹机关上所拍下的相片一对,结果两边指纹一模一样。这家伙阴险毒辣达到杀人以逞的地步,我不能对他再忍让下去,于是我便把所有的罪证保存起来。
古有明训;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想不到严中甫的谋杀阴谋失败不及三天,他本人出了事故。
这一天,第四组组长袁信悄悄对我报告:“程队长,有个海派(上海帮)扒手主舵人要想见你,有个重要案情报告。”
我叫袁信把他带到新安旅馆去,开一个房间密谈。随后,我也到了那里。
海派扒手主舵人对我说:“我是上海浦东人,名刘阿常。这次来到南京作案,已有半个月了。全组四个人,穿走于新街口至山西路之间,不幸接连失风,下面‘副手’和‘传手’相继被捕,现只剩下两个人。由于缺员太多,下手不灵,前几天,我的另一个副手当时为了掩护我的安全暴露了,跌在队长部下严组长手里,我自己也被他照过面。第二天我就被他跟上了,连我的草窝都被他踩到了。我的草窝在民生旅社二楼二十七号房间,我的家眷也被他的部下监视起来了。他要我拿出三千元来,才肯罢休。我连续失风,全军覆没,失去战斗力,实在无法缴纳这份‘孝仪’,走投无路,只好投案自首,如何处理,我都心甘情愿!”
“他要你什么时候在哪里接头交款?”我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