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猜不透这个少年天子此时的心思,刚刚他明明说,再杖责二十,为何现在又……。
冷祁宿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子深伏在地上的脸,一点一点地抬起。
女子满头汗水,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濡湿,紧紧贴在额上,轻纱掩面,薄薄的纱面上一团沁湿的殷红,是未干的血渍。
她水眸轻阖,却又没有完全闭上,似要睡去,却又极力隐忍着一般。
似乎感觉到冷祁宿的触碰,女子缓缓抬起眼睑,虚弱地看向他。
四目相接。
一时间,一切都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冷祁宿蹙眉,只觉得心中大痛,就像有千百只手狠狠地揪住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是她,真的是她!
可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在孟昭国当皇后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昨夜,绯烟宫里,躺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也是她?
他竟然就这样错过?
痛苦的神色纠结在眸里,冷祁宿别过视线,抬头望了望亭顶,再看向她时,满眼只剩下疼惜。
女子看着他,似乎在笑,似乎又不是,嘴唇蠕动,气息喷在轻纱上,轻纱微曳,却听不出女子在说什么。
“别说话!”
他轻声说着,声音暗哑至极,骤然想起什么,朝身后大吼着,“太医,快传太医!”
一边说,他一边将女子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可是,女子背上的伤太重太密集,他万般小心,还是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女子痛得瞳孔一缩,却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
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女子的额头、眼角,似是诱哄安抚。
众人都石化一般僵立在原地,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竟没有一个人动。
直到他又大吼一声,“都聋了吗?快传太医!”
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往太医院跑去。
冷祁宿抱着女子起身,出亭,拾阶而下,骤然一个身影冲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拦住。
是云潮汐。
她举着自己的手,眼眶红红地看着冷祁宿,委屈至极的样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将臣妾的手伤成这样,还差点杀了臣妾,难道皇上就准备这样姑息吗?皇上是一国之君,就为了一个女人连基本的原则都没有了吗?”
她知道,这不是可以跟一个皇上说话的口气。
但是,她忍不住,她受不了。
这些年冷落她、无视她也就算了,今日,竟为了一个新人,一个伤害她的新人,对她无情至此!
冷祁宿的视线缓缓从怀里女子的身上移开,淡淡地看向她,倏地,眸子一冷,如同腊月飞霜,“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她差点杀了你,朕只知道,如果你再不让开,朕会真的杀了你!”
他的话一字一顿,似乎从牙缝中迸出一般,透着蚀骨的寒意。
原则?
什么是原则?
自从那夜,江山、所有人都放在身后,他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便是他的原则。
云潮汐身子一晃,被他黑眸中的寒芒吓住。
她知道,他真的动了杀意。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