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她就在这面墙的另一头,和他仅仅隔着一方青砖。
他以为,按照那日她的劲头,她这几日定会一直缠着他的,而且,很奇怪,他的心里竟还隐隐有些期待。
可是,很意外,她没有。
已经三日没有见面了。
她三日没有出现。
那日,她说,“冷祁宿,反正我跟定你了,你到天涯海角,我便追到天涯海角,你休想再将我丢掉!除非,我真的死了!”
那般倔强、那般坚定。
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坚持开始动摇,所有故意冷凝的高墙都在坍塌。
他知道,他逃不掉。
这几日沉淀下来,他也决定不再逃。
她说,除非她真的死了,他怕,他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日,在烟波镇,听说她染上了瘟疫,天知道,他有多恐慌,比他当时得知自己只有三个月可活的时候还要恐慌。
他紧赶慢赶,赶到皇宫的时候,听说她已经殁了,尸体置在火场。
那一刻,他的天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的皇宫,又是怎样进的火场?
满脑子都是那个女子泪流满面、满山满林、疯狂寻找他的模样。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想早知道这样,那日在悬崖边,他应该出来的,应该出来见她的。
可是人生的悲喜往往都在转瞬之间。
谁也无法知道,当他看到她突然死而复生时,是怎样的心情,震惊、狂喜、沉痛、凌乱,铺天盖地一般将他席卷。
他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从来不是,但是那一刻,他却发自内心地感谢上苍。
活着,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是,在她缓缓走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退缩了,他终究还是相信宁愿她恨,也好过日后让她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所以,他逃了,不去看她眼底的失望,不去看她苦笑的表情。
曾经赤手空拳面对敌人百万雄师的时候,他都没有逃。
那一刻,他终究像一个逃兵一样逃了。
她说,“冷祁宿,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只会自欺欺人的人!”
是啊,他可不就是在自欺欺人。
就像现在,他明明那么想见她。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她,他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讲。
她如何是影?既然是影又为何流浪在外?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到底又承受了多少苦难?
他都想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玲珑又是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是风神医,还是风宵尘?
想想真的很讽刺。
为了那一个恩字,他委屈了多少隔壁的那个女子,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还错了人。
他又拥着被子辗转翻了几个身,闭眸酝酿了很久,终究是没有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