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旺一进入宝来酒栈,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人的手上。
一看到那双手,他的脸又白了几分。
丁旺走了过去,弯腰驼背地走了过去,从前的嚣张跋扈此时从他身上一丁点儿出找不到了。如果有人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绝不敢相信丁旺也会对人低声下气的。
可是丁旺却知道他不得不这样,因为他面对的不只是眼前的少年,而是一个家族,一个足以让江湖风云变色的庞大家族。
“银票带来了吗?”麻衣少年懒洋洋道。
“带……来了。十三少说要两万银票,鄙人不敢只带一万九千两来。”丁旺颤声道。
他只要一想到对方家族的手段,就浑身发颤。
麻衣少年道:“把银票放在桌子上,你可以走了。”
“是……是!”丁旺放下银票,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柔少没有和十三少一起来吗?”
麻衣少年脸色变了变,他冷笑道:“唐家堡并不是只有唐柔一个人,你身上的毒我唐贝贝也照样能解。”
丁旺大喜过望,忙道:“还请十三少赠赐解药,在下愿意再双手奉上十张同样面值的银票。”
唐贝贝道:“我虽有解药,但却不会给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丁旺呆了呆,道:“为什么?”
唐贝贝道:“因为你若解了毒,就绝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听话了。”
丁旺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一定会杀了唐贝贝的。
唐贝贝似乎没有看到,他冷冷道:“你可以走了,我的朋友很快来了,别妨碍我的约会。”
丁旺只有走,尽快地走。
他发誓,他这辈子绝不再惹姓唐的,无论他是从蜀中来的,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一想到他身上的毒,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当太阳完全隐入深山时,宝来酒栈的灯火仅燃起了几处。
烛火摇曳,诺大的酒栈只有一个顾客,连经营多年的酒栈老板都不免觉得阴森邪气。
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既然人家付了一万两银子,他还能不做人家的生意吗?
所以他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老老实实地缩在被窝里,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
他知道有许多事知道得越少,他的小命就活得比别人长。
他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
半天前还暄嚣热闹的酒栈变得死气沉沉的。
唐贝贝还坐在那儿,手还放在桌子上,目光还落在他的那双好看得像艺术品的手上。
他在等人。
他一向很懒,在那人没有来之前,他是绝不会随便浪费一丁点的精力的。
他甚至连食指也懒得弯曲一下。唐门的子弟一向是以耐性著称的。
黄昏一过,夜又深了几分。
他的眼皮突然抬了抬,淡淡道:“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梁上已飞闪过一条极淡的人影,飞仙般地飘落而下,脚步轻盈,就像是枫叶飘落在水面上。
“你很守时!”那人笑了,他已大大咧咧地坐在唐贝贝的对面。
唐贝贝目光冷森,道:“我一向很守时。”
那人道:“这是一个好习惯,我喜欢这种习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