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落地,永宁帝根本没想过云骊是这种倔强的人,她就那样闭着眼睛,似乎丝毫不惧。永宁帝缓缓朝寝殿走去,素文和百合这才上前扶着云骊,“安妃,咱们快些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她带进宫伺候的,还是以前在她身边服侍的素文和百合,都是小时候伺候过她的。
云骊则没有半点颓丧感,因为她发现永宁帝其实心软的很,他并不算什么心硬的人,真的对自己毫无怜悯之心。
可她同时也知晓云凤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了,但是坐以待毙,这绝对不是上策。
永宁帝也自觉自己已经无爱人之能力,就在云骊还没到铅英宫时,他又让人找了云骊过来,这次他倒是好言好语。
“我知道你也是被家族中送进来的,可惜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不如我替你选一门亲事,让你再嫁,如何?”
他也不想害人,就这样吧。
云骊不明白永宁帝是何意,她先假意诚恳道:“云骊自从进宫来,就从未想过要出宫去,只想服侍您一辈子。”
她也想看看永宁帝是不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的赶紧下旨也行,皇上赐婚应该赐的人也不会差吧。
永宁帝听她这么说,轻笑了一声:“天下之人都想要荣华富贵,即便是为此趋之若鹜,可有情人难成眷属,朕终其一生注定什么都给不了你。”
云骊似乎之前的事情一点芥蒂也没有,她淡笑道:“臣妾想庄子曾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这句话的意思是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穷的知识,是要失败的,也就是说我以有限的生命去让你来喜欢我这件事情,注定了是要失败的,我也知道,我并不强求。
永宁帝挑眉,有些诧异:“你还读庄子?”
他以为云骊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最多就是读诗词歌赋,十五岁的他那个时候也是只在读书,也还没有读那么深奥的。
云骊点头:“公退之暇,被鹤氅衣,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当年读到《黄冈竹记》,我总想自己也这般就好了,可惜很难。其实陛下,您作为天下共主,也有不得已之处,而我们寻常人不得已的地方就更多了。”
她的潜意识就是,您作为皇帝,也不过只有这一个遗憾,而我们普通人,遗憾太多了。我也并不想进宫,也想过清静日子,但是很难。
终究云骊还是没有真的被赐婚,也不知道为何永宁帝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很快就到了秋狩之时,皇帝以武起兵,因此对秋狩非常重视,云骊作为后宫妃嫔,当然也是要一道随行。
吕嬷嬷亲自让制衣局送了不少新衫来,就是骑装也送了不少过来,云骊这才知晓为何不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进宫了。
她这还属于不受宠的妃子,物质条件就已经非常好了。
全天下最好的料子做衣裳,出行的排场是以前在家里根本比不了的,可是坐在这无比华丽的马车里,云骊又觉得很讽刺。
如果要她选,她还不愿意远离故土亲人,进来这宫中。
当然,秋狩之时也许能见到自家亲人,可到底也只是冯氏和李氏,她们和她的关系一般,以刘姨娘的身份肯定也来不了,一时云骊兴致缺缺。
再有,她还不会骑马。
皇上出自辽藩,很多新近的勋贵也都是辽地出身,就像在她们家中附学的薛念念听闻马就骑的很好,但是云骊不会骑马。
她在家中多半时候都是读书,家中姐妹也是如此。
头一日到了行宫,云骊就让人牵了马过来,她自己就是那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不做就不做,如果要做,就一定要做
到最好。
素文奇道:“您方才还说头晕,怎么现在又要骑马了?”
“会骑,总比不会骑要好。总之,我还是学一下,否则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被人耻笑。”云骊叹了一声。
可是她忘记了,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嫔,一般男子也无法靠近她,因此,一上马,云骊就根本不知道怎么骑了
偏这个时候野外的地上很不平整,马好像突然踩上石头,一下飞奔起来,云骊吓的不行,连忙勒住马脖子。
路过的赵濯原本正在此地巡看,他是庆王嫡长子,虽然还没有荣封世子,但是因为是嫡长子,如果不犯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未来庆王。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烦恼,就是继母生了几位王子,继母还颇为得宠。继母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想把他从嫡长子的位置拉下来,赵濯婚事也并不顺利,他家原本准备定下文昌侯之女薛念念,熟料这薛念念也是猛人,两家还未定亲,只是听说他有个相好的戏子,就带人把那戏子蒋如意打的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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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一出,别说是赵濯觉得消受不起,庆王也觉得薛家女儿太过于猛烈,不堪为宗妇。
就在他烦恼时,看到了云骊,他也吓了一跳,这骑马之人完全不会骑马,迟早要被甩下来,赵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上马去,勒住缰绳。
云骊没想到被人搭救,她连声道谢。
赵濯见她皎若春水,又生的这样的倾城倾国之色,他不禁道:“你是哪家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