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才立在一旁,头低着眼睛骨碌骨碌不放过主子的任何一个表情。
薛采舒接过那香囊,轻轻凑近鼻边,味道是好闻,但口中仍不愿承认。于是,戏谑地看着鸣玉:“你这丫头,伶俐得有些过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后身边的人呢……如此百般讨好……”
鸣玉身子一僵,瞬间磕头辩解:“贵人息怒!奴婢永远是晚香堂的奴婢。请您明鉴!”
薛采舒随口一言,没想到道出了实情,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此事,更没有察觉到婢女说的是“晚香堂的奴婢”——而不是她“薛采舒”的奴婢……
这后宫之大,最高的主子不就是皇后么?皇后身后有皇上。她——是皇后的奴婢。
薛采舒轻笑着,抬眼看向茂才:“你说……是不是这样?”
茂才惊慌失色,跪地说道:“奴才不知。”
“罢了,罢了。这一日日的,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和你们玩闹,起来吧。”说着,将香囊扔回鸣玉手中。
鸣玉好声好气:“奴婢哪配得这种好东西,奴婢的一切都是贵人您的。好贵人就赏一个面子吧,奴婢给您系在床头可好?”
薛采舒没说话,便是默认了。于是,鸣玉喜滋滋地将那皇后所赐的香囊悬挂在薛采舒的床幔一角,晚上入睡时都能闻到阵阵清香。
只不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香囊里多了一味香料——可使女子不孕。
薛采舒至死也不知道此事,当然更不知道今日其实是鸣玉设法买通抬轿辇的奴才故意走了那条道,挑起后宫争斗,进而惹出这些事端来。
当然,皇后并不曾“亲手”做过这些事情的。
“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是。”众人退去,薛采舒本打算小憩一会,没想到却入了梦乡。
另一边,恪嫔向太医院要了药,又安抚梦吟一番,回到寝室,摒退众人,依旧苦练胡华舞。
“既没家世,那本宫就自己去争恩宠!看到时候,你们又是如何模样?……本宫也是承过宠的人。”恪嫔距离妃位一步之遥,若一举得男自然好,若没有,女儿也好。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充满斗志,发誓要学精这胡华舞。
这巍巍皇城哪有安宁的日子?后宫里的女人们明争暗斗,男人们也并不停歇。皇帝这几日反复思量,此刻坐在案前,正提笔朱批。
常海依旧静静站在一旁,如空气般透明。
“大胆!”皇帝忽然重重将笔拍在搁笔架上,声音虽响,然朱砂却不曾溅出一滴来。这顿怒火也是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帝抬眼瞅着常海,又说:“过分!”只是,这两个字似乎更像在撒娇,也像是在抱怨。
常海笑呵呵地舔着脸说道:“是是是!奴才多嘴!该打!该打!”说着,低头赔罪。
皇帝从鼻中长出一口气,将身子向后一靠,慢慢地说着:“若他还在,朕可免了不少麻烦,许多事,有他替朕动手,也不必费这许多功夫。”
常海当然明白他说的是那位眉间描着花钿——名叫行渊的俊俏风流的男子。
也是,他身为王爷时唯一的秘密的男宠。
他给他描花钿,他为他唱曲儿;他既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他不为人知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