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大,力气也大,没几下就抓罗了一捆,往旁边一丢。等好几捆累到了一起,再绑扎实了,编个结,背起来。
许时青走的时候,瞧见了灌木里的野果子,管不住手要去摘。谢崇岳懒散的声音冒出来,那玩意有毒,又把那只漂亮的手惊了回去。
胆子也不大,脾气软,一身富贵病,以后结婚怕是得挑一个会疼人的,不然过不了。谢崇岳感叹了句,又默了下,若无其事的把自己又莫名其妙想到这种事略过去。
“晚上吃什么?”他说,发音已经没那么讲究,也可能是青年现在背着柴火累着了,气喘不匀。
谢崇岳说:“稀饭,地瓜叶,西红柿炒鸡蛋。”你买的鸡蛋。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平心而论,许时青虽然吃的比较有要求,其他方面适应得简直不像是城里人,没那么矫情。要知道,就县里那同学,提起村子里的肥料,都是一脸嫌恶,许时青没有,很平静的干完活,事后也很冷静的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不过农村也没几个干完施肥的活,不去收拾自己的,味道毕竟太重,自己也闻得着。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许时青想吃什么,会自掏腰包。
这极大的增加了许成安和林徐芳的好感度,毕竟有个会来事的亲戚,总比有个用鼻孔看人的好。许家村小地方,习俗、饭食在京城人眼里上不得台面,老两口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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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了以后,许家村的热闹一哄而散,回来的人又走了,五湖四海,打工或者上学,总归是为个生,生活或者人生没什么区别。
许时青红包天女散花的发,谢崇岳看得龇牙咧嘴,委婉的劝他没必要,年轻人恍然,然后抽了个最厚的塞他手里,把人给堵得无言以对。
人自己不珍惜钱财,他上赶着担心什么呢?谢崇岳自嘲。
不过等立春过了,他慢慢回过味来,许时青似乎在打听什么事情。
证据就是谢崇岳偶尔能听见他一个人的时候,会小声的嘀咕什么张婶、四叔之类的事情,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一走近,又做贼心虚一样的盖住纸。
想到许华春说的,人来取材写东西,谢崇岳心想这可不像是只要个故事的样子,分明是想要把什么东西扒出来。
不过许家村他活了二十来年,平平安安,能有什么问题呢?
谢崇岳没细想,他琢磨了着,自己就找上门,摊开了问。
毕竟是叔叔的儿子,虽然他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毕竟被拉扯到大,爱屋及乌,能帮人及时止损就尽早。
“你知道张婶为什么和四叔关系不好吗?”许时青抱着笔记本,提着笔,上面画着跟蛛网一样的关系图。
谢崇岳看着好笑,还整上这种高级东西了。
他想了想,小辈谈论老一辈的事情,其实不是很体面,不能拿到明面上讲,而且两个大男人聊这些,太婆妈了。
谢崇岳就告诉许时青,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们搁后院那片小竹林说,人少,没人听。
“……很见不得人吗?”许时青嘀嘀咕咕。
谢崇岳没好气,嚼人舌根子都不会藏着点,这脑子没谁了。
院子里趴着的狗摇了下尾巴,把脑袋换个方向,眯起眼继续睡,心道:这才到哪,等人谈上了以后,你就看吧,不把你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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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小竹林底下摆了张椅子,还有块石头。
旁边放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里边蓄了一缸子水,用不了,长苔了,显然弃置已久。
谢崇岳把搪瓷杯递过去,里边是茶水,很清,苦后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