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起两个孩子,谢良臣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等见到躺在摇篮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糯米团子,他欣喜之下便忍不住伸手抱起一个,哪知刚把人抱起,他瞬时就僵住了。
&esp;&esp;怀中的小儿柔弱无骨,就像是嫩豆腐做的一样,谢良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伤了孩子,连声道:“阿瑗快过来接一下!”
&esp;&esp;他一紧张,怀中的孩子躺得不舒服,又见眼前人不认识,立刻就张嘴大哭,洪亮的嗓门险些要将屋顶掀翻。
&esp;&esp;谢良臣听孩子哭,更是一动不敢动,就这么捧着孩子,直到盛瑗过来将人抱走,他这才松了口气。
&esp;&esp;“呼,这身子也太软了些,就跟一汪水似的。”谢良臣如释重负的放下手,只觉刚才好险。
&esp;&esp;“嘻嘻,爹爹真笨,竟连孩子也不会抱!”谢存墨朝他羞羞。
&esp;&esp;“墨儿。”
&esp;&esp;盛瑗警告似的看了女儿一眼,谢良臣却将人拉过来,然后举起老高之后再放下,听她“咯咯”笑声,笑道:“爹爹虽是还不会抱你弟弟妹妹,但是却能抱得动你!怎么样,怕不怕高?”
&esp;&esp;谢存墨揽着他的脖子,双眼亮晶晶的:“我才不怕呢!”
&esp;&esp;谢良臣也只抱了这么一下,随即便将人放下,谢存墨过马上就要满十岁,算是大姑娘了,便是他心中再将对方当小孩子,也得注意分寸。
&esp;&esp;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对家人实在亏欠,以前女儿小的时候他还在钦州任职,每日的公事也繁杂得很,后来回了京城,要办的事就更多了,而且还有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北地。
&esp;&esp;如此不知不觉间,女儿就已经长大了
&esp;&esp;“夫君?怎么了?”盛瑗见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担忧问道。
&esp;&esp;“没事。”
&esp;&esp;谢良臣又摸了摸女儿的头,让她先去前头正屋,自己则与盛瑗讨论吊丧的事。
&esp;&esp;“祖父和祖母去世,我没有辞官回来守丧,乡邻该是有很多人都在骂我吧。”
&esp;&esp;盛瑗见他皱眉,坐过去,手搭在他的手上,柔声道:“夫君胸怀家国大事,再说陛下也已经下旨夺情,纵是有人说什么,夫君亦不必挂怀。”
&esp;&esp;听她这样说,谢良臣便是知道的确有人觉得他这是不孝了。
&esp;&esp;“爹娘可曾怪我?”
&esp;&esp;他从没打算真按古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因为任何事都以一个“孝”字来论对错,他觉得太过偏激。
&esp;&esp;只是他早已将赵荷花和谢石头看做了今生的父母,若是他们也怪他,谢良臣难免还是会觉得难过。
&esp;&esp;盛瑗见他只问公婆二人的态度,便知夫君所担忧的不过是家人如何看他罢了,于是宽慰道:“那时祖母于睡梦中去世后,祖父又跟着去了,爹娘伤心难过,便立刻派了人与夫君传消息。”
&esp;&esp;“本来二老是盼望你能回来的,但是伯祖父言,若是你那时去官罢职,恐怕过不了多久整个谢家都要承受灭顶之灾,爹娘明白了,也就未怪夫君。”
&esp;&esp;听谢平亦为自己说话,谢良臣好受了些。
&esp;&esp;只要亲近的家人不误会,别人怎么看他,谢良臣都不会往心里去。
&esp;&esp;“我既是回来了,明日自该去祭奠祖父祖母,同时也该去拜访老师才是。”谢良臣又道。
&esp;&esp;盛瑗点点头:“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只爷爷他常住县中,等夫君守完丧,我再让人驱车送信。”
&esp;&esp;这里的守丧不是指谢良臣就要常驻平顶村,而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他只能以日代年,在祖父母坟前搭一草棚,住上三日。
&esp;&esp;在此三日内,他既不能吃肉也不能饮酒,每日除了少量水米之外便不食他物,同时还得时常哀悼痛哭,看书也只能看《孝经》。
&esp;&esp;平顶村以及附近的百姓也都知道谢良臣去草棚里住了,暗中观察的不在少数,还有人说他既然能在人死后都不回来,定然是贪图富贵,想来这三日里他定忍不住,会偷偷喝酒吃肉。
&esp;&esp;可惜无论他们何时来看,都未见谢良臣有什么过分举动,反而时常听他在坟前念诵《孝经》,每每清晨、正午和晚上皆要哭泣告罪先人。
&esp;&esp;有时他哭得太动情,还让围观的人都差点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esp;&esp;三日后,谢良臣满面憔悴胡子拉碴的回来了,人也瘦了一圈,看着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岁。
&esp;&esp;换过衣裳,洗漱完毕,谢良臣休息一日便又去拜访了盛平顾,或者说盛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