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宗敏说话理由充分,滴水不漏,可谓杀人不用刀,是要逼着老贼头拿出姿势来。
郑拙自忖眼前形势,如果动起手,实难侥幸。
旁边贺锦拱手道:“大帅,老张老刘对我讲了,他们也只是带小辈来西北偏僻之地隐居归老,这趟伸手助我义军,足见兄弟情义尚在,故我瞒着带来,还请法外施恩。”
郑拙心中冷笑,这贺锦打一开始就设下陷阱,让老贼头自投罗网,这时候假模假样求情,哼哼。
身边罗玉环着急就要说话,老张头伸手拦住,桀桀怪笑道:
“哈哈,多承刘大帅情分,今日众豪杰当面,袁将军,贺将军,党将军,辛将军,白将军各位有礼了,正好做个见证,我上天猴自然会给李自成一个交代,只求刘大帅放这几个后辈一条生路,不要为难,让他们自生自灭。”
老刘头也是怪笑一声,对刘家兄弟说道:“以后跟着郑兄弟,照顾好家里。”
利落果决。
说完这话,与老刘几乎同时,翻手从袖中各拿出一把匕首。
院中军士顿时一起站起身来,哗啦啦甲片撞击兵刃出鞘。
刘宗敏长笑道:“都坐下,我们每日军阵厮杀,何曾怕过兵刃。”
老贼头两人更不多话,扬起匕首直直刺进自己胸膛,直没至柄。
罗玉环大叫一声,往跟前扑去,郑拙也是大惊,见刘家兄弟扑前扶住,心中叹息,上前探视伤势,入刀正在心脏,已是绝无幸理。
“玉环,活下去最重要,莫要再想报仇了。换了我,换了你爹,到那一步同样会做,不怪李自成。”
老张头颤巍巍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罗玉环,眼睛却凄凉地看着郑拙。
那刘宗敏纹丝不动,沉默半晌,狠声说道:“好,好,果然是当家的风采,我老刘如你所愿,不与他们为难,你们安心去吧。”
这时外面又是喧嚣起来,有人奔进来报告,言本地文人宿老请到。
刘宗敏闻报,说了一句:“抬他们进内宅吧,处理完事,我给他们发丧送葬。”
再不理哭出声来的罗玉环和刘家兄弟,自有人帮忙,郑拙跟在后面往内宅走去。
外面进来一堆文人打扮的人纷纷作揖拜见,刘宗敏没事人一样问道:“都来了吗?”
只听一人报道:“有一位姓冯的教谕,偷空在房中自尽,其他的都过来了。”
刘宗敏哼一声,“这是要做狗朝廷的忠臣孝子,几十年祸害天下的就数文人最多,现在还玩这一出以死邀名的把戏,死得好死得好。”
忽然眼角身影闪动,锐目望去,只见郑拙窜出侧门,腾空而起,如巨魈般往旁边院墙扑去。
刘宗敏冷哼一声,挥手止住院中厅里拔刀取箭的一众手下。
“住手,他愿走就让他走,不识抬举。这功夫真俊。”
只是心中奇怪,如果要跑,后院里跑起来岂不是更为方便,这刘宗敏征战多年,凶猛中自有精细,便问了一句:“他到隔壁院里干啥去?”
只听下面有文士报道:“这位郑拙是冯夫子的关门弟子,该是听到他座师死讯,才着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