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暖意从双膝间传来,染尘哑然失笑:“刚识得姑娘的时候,只觉得药王谷谷主年轻却孤傲清冷,现在相熟之后发现姑娘也是个嘴里不饶人的人。”
顾绛河推起了染尘的轮椅,染尘也没有拒绝,便松开双手放进了胸前的毯子里,在这寒夜里,着实有了不少暖意,连刚刚那一股涌上来的难受感也好似慢慢消退了。
“药王谷开谷以来,前来求医的人各式各样,修养差的人见多了,脾气自然不会好。”
“即将四更了,姑娘怎么还没有休息?”
顾绛河顿了顿,说道:“睡不着而已,无妨,我都习惯了。”
南方天的夜晚,寒冷的确实有些超出了顾绛河的预料,差点引出了她的寒疾。让九夏和青阳担心的为她生了好几个暖炉。屋内被她两个弄得暖洋洋地,也让她没了睡意,站在窗边出神的时候,看见了一人独自在走廊的染尘,看见他似乎有些不适,便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毯子走了出去。
两人在染尘的房门口停下。
“顾姑娘,多谢你送我回来。”染尘用手转动轮轴,轮椅换了一个方向,染尘整个人都面向了顾绛河,“姑娘作为我的医者,可更需要好好休息,我可指望姑娘为我治伤呢。”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传来:“姑娘。”
九夏一路小跑来到了染尘和顾绛河的边上。
“九夏姑娘都出来找你了,顾姑娘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
见顾绛河点了点头,九夏向染尘行了一个礼:“庄主也早日休息。”
顾绛河与九夏分开回到房间后,一阵风吹过,让她有一些发颤,才发现窗牖一直敞开着,走到窗边正想将它关上时,一道微弱的烛光映入了眼帘。
左侧拐角的房间,桌上的蜡烛已经渐渐燃尽,烛光有些黯淡了下去,照得桌边的人有些模糊。手中把玩着他最喜爱的那只黑釉木叶纹盏。越入夜,头发也似乎变得越凌乱了一些起来,额间的碎发在夜风中在脸前飞的有些凌乱。
“已经是四更天了,”温寄柔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顾绛河,“谷主还不安歇么?”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站起了身,靠在了窗边,不知是否饮了太多的酒,原本就有些苍白没有血气的脸上此时倒是染上了些许的红晕,在这深夜,竟显得他有些柔弱。
“我姓顾。”顾绛河忽然开口说道,“药王谷谷主的身份太惹人注意,你可不必如此叫我。”
身体将原本就有些黯淡下去的烛光遮挡住,温寄柔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只有月影依稀,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药王谷虽传名于江湖,顾姑娘怕是从来没怎么行走过江湖吧,不知云中城有何吸引姑娘之处,让你竟能一路跟随?”
“那么你呢,”月色并不足以让她看清温寄柔脸上的表情,但还是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从云中城开始,到城外茶棚,再到这,你又是为什么一路?”
这么多年以来,不论是师父行医之时所遇到的疑难杂症还是师父离谷之后前来药王谷求医的各种怪人,从来没有人引起过她的好奇,但是这个人,在遇上第一面起,就让她注意到了他。
白化症可以说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残疾,却造就了他与其他一般男子不同的美貌。这个病饶是她师父行医这么多年也只见过寥寥数个,而她自己更只是听师父讲起过,并未亲手整治过。但是他跟医书记载的,又十分不同,究竟不一样的地方在哪?
“顾姑娘,我忽然觉得,我们是一路人,”温寄柔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你和我,身上都有着不同的秘密,我看的出,你对我很好奇。而我,对你也同样很好奇。”
身上的酒香气好像顺着风,飘向了顾绛河。
“对了,我叫温寄柔。”
目送顾绛河离开,染尘刚刚回到房间,将房门闭上,屋内房帐侧闪出了一个人影。
“庄主。”
“秦隐?”染尘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房内的男子,“我以为是离羽,你怎么在这里?”
秦隐向染尘做了一个揖:“庄主,属下刚才离去之后收到飞鸽传书,是关于半月前庄主交予的画像的消息,见庄主还未回来,便斗胆在此等候。”
“果真查到消息了?”染尘也有些吃惊,根据顾绛河所说,他们已经失联将近十年之久,他本以为会需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查到。
“是,有弟子传回消息,画中少年在十年前的时候,遭到过大批的江湖追杀,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并不难查。”
“那你可查出是什么人追杀的他。”
“目前只能确定应该不是中原人士,但是究竟是哪一方人士,属下还需要一些时间。”
“无妨,此事你再继续派弟子探查,天马寺一事,你亲自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