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只是几个县地界小,用不到那么多船。
可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阴阳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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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明悟得晚了一些。到达水道交汇处的停泊码头之时,货船赃物已被撤得一干二净。张灵诲像是料到会有人赶来调查,早早等在码头,看着普通商船人员上下,像在督检。
蒋昭到的前一刻,他在跟身旁人说话。“叫东埠那边不必再寄书信,有来玦城的信差一律斩杀,烧毁信件。老夫救不了他们。”
蒋昭从自己的船上下来,堆起笑脸,拱手作揖,“哟,张大人,真巧。”
张灵诲背着手,“蒋老板这是出来走货?可我记得你的船都被征用了呀。”
“帮朝廷走了两三趟,时间紧任务重,这不货都积压下来了嘛。瞅着稍微松和点,这不赶紧出来走货?”蒋昭走到张灵诲跟前,又问,“张大人这是?”
“年底巡检,例行公事。”
都水监常运惟也在旁,冷汗涔涔,“大人日理万机……”
蒋昭坐在马车里,回头望去,离张常二人越来越远。他面貌严肃,低声对他的车夫,也是他的属下道,“颐殊到虎岈县之前,官船绕行远路,也要把货物换掉,如今肯定已经把这些扔进水里销毁了。你去召集所有船只,停下业务。”
下属惊慌不已,“老大,生意不做了吗……”
“每条船载货最大限重,分批将真正的良种肥料虫药运往各县。”
“抢时间,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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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蒋昭的船倾翻三条,撞毁一条。因货物不能按时交付,导致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大户纷纷切断交易。最直接的结果便是,田地改良计划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他坐在东邡最大的花楼吃酒赏舞,宁诸从另一边上来。前不久数月的路程将几位遇害同僚的尸首送回故里,宁诸没心情陪他玩乐,开门见山,“你躲到东邡来生意就不管了?”
蒋昭笑一声,“开顽笑,我是一个商人啊,士农工商,张灵诲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抓了。保住命都不错了,命绝之前更要及时行乐。”
宁诸坐下来,给自己倒酒,“都快赔得血本无归了,还笑呢。好在你蒋家家底厚实,能给你托底,也能东山再起。”
“别连累我家人就好了。”蒋昭苦笑,又嚷,“为朋友两肋插刀!不算什么!”
两人坐了一阵,宁诸眼睛看向歌台,话却是说给他听:“接近半年,崔氏、陈氏滴水不露,找不到任何破绽,调查难以进行。当初举报的县令不得已躲躲藏藏,人也找不到。东埠县那边推出几个县丞来顶罪了事,做替罪羊。最难对付的还是镇国公翟懿,他在东邡可谓是遮罩伞,根本无从下手。”
蒋昭端起酒杯,在轻轻震荡的液面看见一圈圈波纹,“这两日东邡的祭神节,他们祭的本地神,请神仪式你去看了,可有发现?”
东邡的祭神一向由翟家人主导,在请神队伍的最前方,迎入祭神的山洞。翟懿身着祭服,于高台上点燃三柱香朝拜,带领族人诵念祭词后就算完成。
宁诸靠在山洞的岩壁,翟懿刚好祭拜起身,投向他的眼神带着森然的冷意。
“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大的山洞,山后面是什么?”蒋昭听完后说。
“你是说……”宁诸思考,蒋昭接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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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清幽泉谷清冽,千岩竞秀,尺树寸泓,林籁泉韵犹如风中之竹送笛声入耳,连蒋昭都不住感叹,好一个琅嬛福地之地。他在溪涧中的石头上踩来踩去,怡然自得。
“仙人岩栖谷饮,寻幽探奇,泉石之乐,常人难得体会得到。”
“我看你是下乔木入幽谷,从玦城跑到这么个地方。”宁诸就着溪水洗手。
两人继续往深处走,再进入便无自然光照,宁诸打起火把,竟有一处狭窄通道,摸索着岩壁前行。蒋昭口中念“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初极狭,才通人……”
“听。”宁诸突然止步,蒋昭立马噤声,以侧耳去贴壁。
似有人走路、交谈、稚童打闹的声音。
蒋昭奇道:“原来还有人在山洞里生活啊。”
宁诸打断:“不是,有兵刃交接的声音,你仔细听。”
二人凝神屏息一段时间,穿过岩壁的风低啸,如鬼神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