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他,可回头望一眼,那些平素的往事,铸就的不是自己,又是谁呢?
头顶上的天空,像一头野兽,低俯着,窥视着人间一切。
月明之时,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恍似寰宇初诞之时。
尾随在姬凌云身后,夏炎眼神中的光,时明时暗,可深邃的瞳仁深处,却总有一簇火光,恍似一柄随风摇曳的烛。
世界很安静,安静到离谱,朴素的长夜里,脚步声,如砾石,轻轻地落在地上。
啪!
啪!
啪!
脚步声清脆,神印散发着逆天神芒,姬凌云似无意般说道,“我们此去,可能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夏炎心底一沉,有些时候,他能读懂在自己前方引路的姬凌云,可有时候,姬凌云却像一团谜题,任是如何推敲,也无法读懂姬凌云的心。
离神印的距离,越来越近,每走一步,耳边便会传来一声沉重的声响。
地脉似乎贯通了两人的灵魂,黑暗中,神印的光,盛极一时之后,慢慢变得黯淡。
此时,姬凌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虽已在血渊深居了千年之久,可到了眼下,他的心,依旧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不仅仅是姬凌云,当内心碰触到血渊中的某些罪恶,夏炎的心,也渐渐地跳乱了节拍。
夏炎皱了皱眉,像是闲聊般,问道:“你可见到了与我同行的那几人?”
姬凌云呵呵笑道:“怎么?关心起他们的安危了?”
“他们可是死在了你的手中?”或许是语意里的怒火,太过凶戾,就像一柄钝重的剑锋,重新被磨砺一番,夏炎锋芒毕露的语气,亦令姬凌云微微有些发愣。
“我没有杀掉他们,或许,你亦可以在此处,与他们重逢!”确认过姬凌云的眼神,夏炎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人生仓促,而你之所以觉得时光漫长,且无法自渡,无非是因为你的生命太过贫瘠罢了!”夏炎道。
姬凌云的心底,在回味着夏炎的话,眼前的少年,实在是过于矛盾,有时候,他看似简单,有时候,又有些复杂,这皆是他,或许,再看一眼,他又是另一种状态了。
在姬凌云的眼底,比他弱小的人,他无兴识之,可面对比他强大的人,那种如同天涯海角的距离感,同样令他无法认同。
所以,生命之所以如此贫瘠,也是大有缘由的。
可,姬凌云却说到,或许,夏炎能在此处,与他们重逢。
夏炎心底明白,眼前的少年,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个诚实且不世故的年轻人,他大可不必隐瞒夏炎某些真相,因为他无意为之,或者说,他才懒得隐瞒!
“这里,只有你有能力,破开神印之力!”姬凌云语锋一转,犀利的眼神中,是夏炎满是惊愕的面颊,也是神印渐渐黯淡的神芒。
“你大可不必惊讶,或许幻灵兽已告知于你,你便是世上身负大机缘的寥寥数人之一!”
姬凌云的意识,不再混乱,他的声音,变得清冷,这一刻,他的身上,承载了上千年的时光,他也变成了那个身世沉重,且命运苍茫的乱世生人。
大机缘者?
在夏炎一步步认同自己的过程中,某些沉重的概念,将他的意识,封印在了灵魂深处。
可,那些深沉的意念,有时候会破开封印,在他的心底作祟,就像心底真的封印着一个怪物,有时候,会在深夜的边缘,在他的身边,复述千遍万遍,直至,足够深刻为止。
神印?
是上天选择了自己?还是某些隐晦的传说。。。。。。
时值午夜,血渊中,隐藏着一片赤光,此时,那片赤光,忽的冲天而起,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卑微。
穿梭在黑暗中的女子,娥眉微皱,道:“虚道长,难道,我等真的要死在此地?”
言者正是风和雅纪。
虚一真人眼眸微阖,指间拿捏命数,“信士,大可不必心忧,本道掐算过了,我等皆是大吉之卦!”
风门人冷笑连连,道:“虚道长,此地明明是大凶之地,我等生死只是一叶飘红,生死无依,且为黑夜量死,虚道长也大可不必安慰我等!”
倒是辛烛,满眼兴致,打量四方,如入妙境一般,“我倒觉得,这里有熟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