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那个一看便是东家,青年高冠博带,长袖宽袍,腰上环佩琳琅,眉目俊朗,手上缓缓摇着一把羽毛扇,打扮隆重得离谱。
不过与这巍峨楼船,倒是反而相得益彰。
陈旷脸色古怪。
就算在皇宫内那么多年,他也未曾见过有人会穿得如此古板正式。
自从苏煜当上皇帝之后,皇宫之中逐渐“礼崩乐坏”,由上及下,太常寺也渐渐松散,不再讲究规矩,更不要说是官员。
然而,这样一套古板规矩的装束,放在此情此景,却显得格外讽刺。
因为梁帝才刚死不到一旬,国破之时,却穿得如此隆重华丽。
更何况,他们在做的事情,居然是游湖……
蓟邵郡,可就在皇城旁边啊!
一边是千里赤地无鸡鸣,百战死节不旋踵。
一边却还有闲情雅致乘着楼船游湖,邀请路人共赏美景!
刚刚逃出生天不久的陈旷,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的魔幻之感。
“正好在下的船夫忽然有急事扔下我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各位捎上我了。”
陈旷半开玩笑地站起来,收起龙龈,拱了拱手。
“哈哈,道友当真幽默。”
那东家哈哈一笑,他刚才就只看见陈旷一个人,可不见什么船夫的踪影,因此只当陈旷是说笑。
登上靠近的楼船,陈旷被一名侍女接引到了最上层。
他一路上楼,才发现这楼船内有乾坤,每一层都设有几十个隔间,隐约有觥筹交错之声,似乎正在举办宴会。
最上层却很空阔,亭台楼阁之间,有假山园林造景相互连接。
而刚才所见的几人,此刻就在中央的亭子里围坐聊天。
这应当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正儿八经的修行者圈子。
陈旷驻足,有些好奇地旁听了片刻。
其中一个有一双浓眉的青年有些惊异地兴致勃勃道:
“你们听说了没?那原本率军攻城的李红绫,似乎被那‘杀神’霍衡玄反将一军,死在皇城中了。”
另一个蓝衣青年呵呵一笑:
“你这就落后了,沧浪评昨日已经临时加更了一回,发了新刊,我托人寻了关系,第一时间拿到手了。”
他伸手一抓,掌中便出现了一卷刊物,似炫耀般晃了晃。
这下,那东家都挑了挑眉:
“好你个齐司白,都说你们观天司与那神秘的沧浪评有关系,我看多半是真的了。”
齐司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刊物一送,在半空当中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