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重山刚到军营,便有个小厮来报,说祁唯安等候多时。
守卫皇城的军营,驻扎在柜门关以内,阳山南侧的河谷旁边。
身后是延绵不绝的丛林,面前山泉汇集而成的丹阳河顺流而下,绕过前方的小丘,沿着落日的方向,长长久久地前行着。
霍重山进门,祁唯安正坐着。
一闪而过的狠戾早就被收起,霍重山照着常例巡视了一番,祁唯安一同前行。
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尴尬。
霍重山是枢密使,手握重权,是营中的一把手。
祁唯安虽然表面上被封为什么王爷,可他并非是康王那样的亲王,手中的实权,也不过是营中的一个小将军。
被人莫名其妙戴了个大高帽,还被赐予不大不小的府邸,走在人前,该叫将军还得叫人将军,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所以他现在处处都觉得不自在。
皇帝却自有他的用意。
霍重山握权,并非不可信,可如今乔家长子战死,乔世杰已是两鬓斑白,如今受过伤,身子不复从前,再有战事,必不能前往。
祁君烨身为望族,得众多权臣拥护,可却是个老滑头,左右逢源,处处周到,虽找不出什么错来,却也没什么作为。
若霍重山有心,他这个位置,怕是坐不稳的。
况且他已人到中年,比霍重山年长十几岁,将来怎么样,谁又能知道。
而就在皇帝左右为难之际,祁唯安突然蹦出来。
因为他是否上战场的事,群臣争论了一早上。
见霍重山那么想送他去死,皇帝便知道,这小子若是能提拔上来,一定够霍重山头疼一阵子了。
于是,得知他在战中表现出色,立马赏赐他官职,还特例封了个王。
毕竟苍涂之战不是什么大战,若是授予过高实权,怕是不妥,可这立功的机会也不是常常都有,于是为了以后考虑,他又破例赐了个王爷的头衔。
这种东西,他若想收,随时都能收回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将,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看来我当日没有看走眼,你的确有些本事,祁侯该是很欣慰了。”
“我能有今日,的确多亏了将军。”
霍重山双手抱胸,看着面前训练的小兵,眼底汹涌着无边的恼恨之意,表面上却如一面平静的湖水,未掀起任何波澜。
长风从后看了祁唯安一眼,又望着不远处像个老妈子一样遥遥相望的京墨,鄙夷道:“祁将军来军营,怎么还带个随身的嬷嬷过来,怎么像是没断奶的小娃娃?哈哈哈······”
祁唯安皱眉,望了京墨一眼,京墨看着人家两个人对祁唯安一个,以为自家公子受欺负了,连忙过来。
“公子,小的看时辰差不多,过来给你送药。”
怎料这句话,却是正中长风下怀。
“果真像个老妈子,我还不好意思说,他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这话,渐渐围了过来,祁唯安脸色愈加难看。
京墨身材有些虚胖,却是个温软的性子,没有立马反驳。
回头见祁唯安脸色不对,这才回道:“长风侍卫久在军营,日日操劳,自然不比我们这种在家过安稳日子的。何苦如此拿人的短处不放?”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吃成了个死胖子,这祁家的伙食果真是不错,啊?”
长风越来越过分,竟然像是喝醉酒一般,用手拍着京墨的肩膀,还时不时来回拉扯一下,京墨身子重,惯性又大,被长风用力扯着,没一会儿便重心不稳,差点就被故意推倒。
“你干什么?”
祁唯安上前,拉起京墨,和长风对峙。
“长风,莫要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