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莹雪怕人认出,终究还是换了一套男子的衣物。
堂内正有几个青衫居士模样的年轻男子,在吟诵着一首歌颂昌平盛世的词调。
似是对诗,又像是倾诉,让人听了,周身的血液都要为之翻涌。
窈窕之章,自当慷慨以歌。
周围有不少人将将银子丢在他们的身前。
喝彩声不绝如缕。
可很快,乐声变了,变得欢快激昂,不再有浑厚的气魄。
取而代之的,则是浅显表露的哗众取宠之声,和男人们不入耳的调笑声。
在这里,礼乐雅士,是男子的特权。
而女子,只是被拿来取悦人的工具。
“我找丹娘。”
她递上去银子,没人接。
“姑姑,我找丹娘。”
面前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番:“这位公子看着好生面善,丹娘有客,今日怕是没空见你了。”
“你给她看这个,她就知道是我了。”
沐莹雪从怀里拿出个银钗,塞进她的手里。
见她还是犹豫不肯走,拿出怀里的银子,却有些舍不得。
可那姑姑是个眼疾手快的,在沐莹雪反悔之前,赶忙握住她的手,接过了。
却并不着急走,而是盯了她好一会儿,才一步步往楼上挪去。
不一会儿,果真有个小丫鬟来接她。
丹娘现在已是宜春楼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屋内的陈设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案桌上的一块玉扳指,则是在沐家都极少见到过的。
“那日的事,真是拖累你了。要不是你,我回不来的。”
丹娘紧握住她的手,眼泪早已决堤。
“委屈你了,那伙子人就是欠教训,总有一天捅出个天大的篓子,他们才高兴。
就是苦了你了,他们居然连你也敢动。”
沐莹雪动余光忽然察觉到什么。
她不敢乱动。
“莹雪,你上次所说的话,我记住了。
我也想了很多,也许你是对的。
可我这人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认定的事,认定的人,绝不会轻易作罢。”
“哪怕明知前路是悬崖?”
丹娘低头,忽又抬眼认真打量着她。
“虽说你的话有道理,可你为何能如此笃定?”
见沐莹雪有些意外,丹娘又解释:“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为什么呢?你似乎不曾见过他,不应该知晓我跟他的事。”
“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丹娘是他的人,你那日说的话,我听到了,便以此猜测几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