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奉城,宫中御花园,烈日当空。
锦鱼池外,并排放着两张藤织的躺椅,中间还竖起一根手臂粗两丈高的柱子,上面顶了一个木制大圆伞,恰好遮蔽出下方的一片荫凉!
右边的躺椅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身穿米黄色长衫的身影,一头乌黑长发随意铺在椅上,手上一本《策论》遮住了整张脸庞,书本下面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似乎睡得正酣。
“冯掌印,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仲夏似乎比往年更加酷热!”数丈外的鱼池边上,奉天帝祈光手上捧着喂鱼的饵盒,抓起一小把扔入了池中。
池中各色锦鲤乱窜争抢,溅起了不少水花到岸上!
“陛下当心!”陪同在侧的冯骥连忙护着奉天帝往后退了两步,笑着回答道,“陛下这么一说,老奴也觉得热!比起往年,今年都城的夏季的确闷热了许多!”
“先是绒狄关外出现流火,然后东荒郡遭遇百年一遇的寒潮,继而西荒雪崩填湖,如今都城又酷暑如焚!”奉天帝皱起眉头道,“朕就想不通了,怪事怎么都凑在一块了?”
冯骥回头瞅了一眼后头睡着那位,笑道:“要不,陛下问问大先生的高见?”
奉天帝呵呵笑道:“算了吧,他刚从南渊郡千里迢迢赶回来,肯定是累得不轻,就让他再多睡一会!”
“也是!”冯骥嘴角也不由自主翘了起来,“咱们的这位大先生,一旦睡着,绝对是水泼不醒雷打不动!”
奉天帝闻言刚想大笑,突然弯下腰剧烈咳嗽了起来。
冯骥赶紧上前接过饵盒,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锦帕递了过去!
奉天帝接过锦帕捂住嘴巴又咳了一阵,松开后,嘴角和锦帕上都出现了鲜红的血迹!
“陛下……”冯骥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搀住了奉天帝。
奉天帝轻轻喘着气,对着冯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手中锦帕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之后,悄悄递给了冯骥。
冯骥快速把锦帕藏入袖中。
“陛下,臣只是闭目养神,你和老冯这般在背后说我坏话,不太好吧?”藤椅上那一位突然蹦出了一句。
此刻奉天帝的神色已恢复如常,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大先生闭目养神还能打出呼噜,真是厉害厉害!”
“臣可比不上陛下!”躺在藤椅上的大先生仍旧以书遮脸,声音懒洋洋地道,“陛下咳嗽都咳出血来了,还有闲情逸致冒着这般酷暑来御花园逗鱼,陛下才厉害!”
奉天帝和冯骥顿顿时面面相觑!
这大先生不会是脚板底也长了眼睛吧?
《策论》之下传出来一声叹息:“徐老头不是回朝了吗,再加上其它文武百官,陛下为何还会操劳成这般模样?”
“旧时顽疾嘛,大先生知道的!”奉天帝走回木伞之下,学着对方的样子在另外一张藤椅上躺了下来,双手垫在脑后,幽幽地道,“这么多年了,治不好了!”
冯骥神色有些凝重,默默走回到奉天帝的身后。
“手!”
奉天帝很有默契地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继续打趣道,“看来大先生的医术又精进了,去南渊郡找了一年,可找到了能治愈朕这顽疾的仙药?”
大先生只是伸出左手食中二指轻轻搭在奉天帝的右手脉门上,片刻之后缩回手去,淡淡地道:“陛下,你的病比一年前更重了!”
奉天帝沉默了片刻,笑笑道:“大先生,不如我们还是说回天象吧?”
大先生脸上顶着书,重重叹息了一声,沉声道:“古语有云,天降异象,世间必乱!”
“这一年的确是多事之秋,先是绒狄,然后是东夷,朕都有些应接不暇了!”奉天帝把自己的全身都放松在藤椅之上,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大先生道:“陛下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外患!”
奉天帝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