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秋将至,凉风飒爽。
雷山郡郡府的黄泥大道上已经开始吹起了鬼旋风,大的足足半丈宽,能把街上行人扯得东倒西歪,小的也有巴掌大,只能卷起地上的一些尘屑枯叶。
黄泥大道西边某条小巷的巷口,长着两瞥鼠须的干瘦道士趴在摊子上打着瞌睡,嘴巴半张滑出一溜口水,打湿了作枕的手臂和衣袖!
旁边的泥墙上歪斜靠着一面脏不拉几的竹杖平金幡,上面写有黑色的大字小字,大字是一个算命的算,小字是两句五字短联:
知生老病死,能博古通今!
十个字歪歪扭扭像是稚童手笔,口气却是忒大!
“郝道士,又睡懒觉了?”有路过的百姓扛着锄头打趣道,“今天难不成又没开张?”
姓郝的道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低声感慨道:“师兄啊师兄,明明是你收的便宜弟子,为何要折腾师弟我啊?好好的奉天城不让我呆就算了,还把我诓骗到这个迎风张嘴就能吃上一斤沙尘的雷山郡,我还是你的亲师弟吗?”
大街上人来人往,突然有脸容还算姣好的女子走过,郝道士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冲着对方开声嚷道:“来一来,算一算,云极山道爷下山游历宣道济世,包算包满意,算不准少要钱,算得准加双倍,生死康宁,半点不贵!”
路上行人自顾走着,目不斜视!
郝道士眼睛又盯上了一个穿麻纱长裙的妇人,使劲招手道:“那边那位漂亮的小姐姐,对对对,说得就是你,整条街上最好看的就是你了!不过,本道长怎么看你印堂有些发黑,要不要过来坐坐,让本道长给您摸摸骨看看手相面相,逢凶化个吉啊!”
“你才印堂发黑!”被他出言轻薄的女子朝着他啐了一口,泼辣骂道,“假道士,臭流氓!”
“不算命也没必要骂人吧?”郝道士脸上一窒,重新趴在桌面上悲愤地道,“好歹本道长也是师出云极山,怎么会是假道士,本道长明明姓郝好不好?”
大街北面,两辆马车徐徐驶来,前面驾车的是个白衣女子,即使脸上戴着面具,也遮挡不住她举手投足间的出尘气质!
郝道士直接看呆了!
眼看马车就要从他身前三丈外走过,郝道士突然从摊子上冲了出来,张开双手一把拦在马车跟前,佯装震惊地道:“这位姑娘,本道长远远就看见你印堂发黑,恐怕大难将至,要不移步到本道长的小摊前坐上一坐,容本道长算上一算,替姑娘化解化解?”
赶车的陆零愣了一下,冷冷道:“不需要!”
车厢中的马小刀听见声音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不由得浮上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对面的的徐尘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马小刀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老熟人!”
“姑娘,本道长劝你再想一想,印堂发黑可不是小事,要是不及时化解,恐怕大祸会一发不可收拾!”郝道士干脆凑到车厢旁边伸出鼻子像犬儿一样胡乱嗅了嗅,胸有成竹地道,“你车上可是有人受了重伤?我们云极山的道人都会岐黄之术,行走江湖治伤良药更是必不可少——”
陆零直接拿过旁边的长枪玄星在马车上重重一顿,冷冷地道:“说了不需要,你听不懂?”
郝道士抬头看了一眼那寒光渗人的锋利枪尖,顿时吞了一口唾沫,讪讪地道:“姑娘对不住,打扰了!”说完,连忙转身灰溜溜地回到了摊位上,看着马车继续远去,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远去的马车中,徐尘突然有些恍然:“老夫想起来了,这家伙不是当年在拒蛮关墨砚巷给人算命的道士吗?好像姓什么来着?对了,是郝道士!”
马小刀咧嘴笑道:“就是他!”
“我看他才不像个好道士!”前头车厢外传来陆零冷冷的声音,“马小刀,原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舌头差点被人切来下酒的道士啊?他这种人,是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
马小刀笑着道:“伍长大人,他就是嘴巴有些贱,人其实不坏的!”
陆零在外面冷哼了一下!
徐尘问道:“既然是老相识,你不下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