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好像一道闪电从头脑劈穿计褚的身体,他仰了一夜的脖子,这会儿脖颈僵硬难以低头,他瞪大眼睛努力看向太阳,却被太阳光刺激的流出泪了。
“是太阳啊!”他沙哑地叫着。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已经窥见了大道的一角,但是这一眼,前人不知花了多少年都没有看见,可他计褚看见了。
他看见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见道了!我看见道了!”
计褚像是疯了一样,返璞归真,犹如山猴在观星台附近跳来跳去。
“师父!祖师爷!你们看见了吗?徒儿悟道了啊!”
“为何是我?”在陶之和秦行担忧的目光中,计褚突然停下动作,疑惑地问,“你们说,为何是我窥见了天道?”
陶之满头雾水。
秦行和计褚相处一段时间,多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可……
“因为只有你使用了它啊!”秦行指向观星镜。
计褚走过去,抚摸着观星镜道:“是啊,君子善假于物,若不使用物,又如何用肉眼凡胎窥见天道呢?”
他皱眉垂目,看着观星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恍惚间,计褚好像看见了他的师父。
白胡子很长的老头还在世时,点着他的额头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僻,脑子又太聪明,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从来不走多余的路,是也不是?”
计褚那时年轻气盛,撇嘴不服气道:“既然知道目的在哪,为何还要走多余的路?我就要最快抵达目的地!”
老头但笑不语,问他道:“可是徒儿,最快的是哪条路呢?”
直到师父去世,计褚也没问出最快的路怎么走。
他心中自有沟壑,认定的路,埋头去走就对了!
所以他离开道观,扎根深山,这一住就是一二十年。
人能有几个二十年可活?
计褚一直觉得,比起师兄弟来,他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了。
师兄总劝他出世,多出去走走看看,他不听,师兄便常让师侄来看他死活。
避世,出世,呵。
计褚终于明白,如果不把路都走一走,怎么知道哪条路最能接近目的地呢?
他放下拂尘,幸好,幸好还不算太晚。
计褚问陶之:“这观星镜可能看的再远一些?”
陶之就是一个工匠老头,论年纪,他和计褚差不多大,论身体素质,再来三个他也赶不上计褚。
一夜没睡,陶之头昏眼花,说话也提不起来劲。
“我只能做到这程度,还想看的看清楚,得请教我家少爷。”
“那走吧。”计褚脱下道袍,裹了观星镜便要往山下走。
秦行脑门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计道长,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