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船家快给我们露一手,也让我们见见世面!”
到底还是商人丢得下面子,不消片刻,就与张胜攀谈起来。
布衣书生有些许不屑,在一旁斜着眼看他们聊天。
秦扶清站在一旁,扶着舱门,等张胜开始杀鱼,手起刀落,开膛破肚,布衣书生脸色就不妙了,连忙回到船舱中去,还念叨着:“君子远庖厨。”
俩和尚叹道:“阿弥陀佛。”垂下头给鱼儿诵念往生经。
道士站在船头,也在欣赏景色。
有商人盯着张胜,秦扶清便拉上秦行到船头欣赏美景,没过一会儿,船尾升起炉子,烟火气飘在江面上,天色渐渐阴沉,直至黯淡,周围的景色像是蒙上一层黑纱布,叫人看不真切。
可那鱼儿的香气却做不得假。秦扶清只觉得自己口齿生津,咽都来不及咽。
“开饭咯!”一声悠长的吆喝声划破静谧的江面。
江风萧瑟,景也凄凉,秦扶清等人回到船舱,看见炉火绽起的火光,才觉得远离了外头的寒意。
张胜烧的鱼粥。米是粮店里买的最劣等的米,碎成一小半一小半的,用来煮粥,烂的快。没多久就咕嘟咕嘟泛出原始的米香,先给俩和尚捞一碗清粥。
张胜问道士:“居士可要吃素?”
道士笑道:“修道之人不讲究这些,吃鱼,吃鱼就好!”
和尚端着白米粥到一旁,从行囊里掏出干粮,也都是素的,坐的离他们远一些。
接着就是吃荤之人的盛宴了。
张胜不仅开船凫水的本事高,这片鱼的本事也不小,将几条抗浪鱼去鳞褪骨后,把鱼肉片成薄如蝉丝的片状,鱼生似蝉翼一般,透明且无血丝,丢进滚烫的米粥锅中,再粗粗地撒上一些盐巴,没有其他调料品,船上也没葱姜之类的去腥之物。
鱼肉落入锅中,几个数就被烫熟卷起,张胜急忙用东西垫着,把锅端走,下面垫个东西,放在船尾,招呼众人坐下分粥来喝。
“都赶紧坐,别客气!”
秦扶清坐在靠近船舷的部位,秦行坐在他一旁,几人团团坐下,只觉得被这鱼粥给勾走了魂。
等热粥入口,鱼片从喉管划下,秦扶清终于确定,这险没白冒。
叫他怎么形容这顿饭呢,若没有前面清空肠胃的环节,想来这粥还有些寡淡。可肠胃已经空空如也,嘴里淡出鸟来。再尝这生滚鱼粥,颇有种饿得久了,吃啥都是香之感。
粗盐糙米没法掩盖抗浪鱼的鲜美,这等好鱼若是加了太多调料,反而掩盖其优势,只有配着这江中景,天上星,山中风,这顿饭才算百分百完成。
秦扶清接连喝了三碗鱼粥,其他人也没少吃,六人将这一大锅粥全吃完,仍然意犹未尽。
可逮的鱼都已经吃完,还想吃,还要再逮。不过他们在江上,逮鱼不算难事,只是麻烦张胜一些。
布衣书生面露褚色,揉揉肚子道:“船家,不如再捉网鱼吧?”
张胜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立马拒绝:“不可不可,你们这些过路人,不懂得船上的规矩。你自个往水里瞧一瞧,哪有夜间捕鱼的道理?”
众人好奇,便往两侧江水中望去,只见一片幽黑,下面江水像是没有底,望不到深处,可又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游动,在盯着他们……
布衣书生怪叫一声,吓得毛骨悚然,手忙脚乱地往船舱中爬,哪敢再提捕鱼一事。
众人进到狭小的船舱,才觉得找回一些安全感。
张胜用江水洗刷完碗筷锅盆,掀开船帘对众人道:“趁夜航船,你们尽管睡觉,若有三急呢,就到船尾办,莫要在船舱里拉撒,若是污了我吃饭的家伙,可是要赔钱的!”
布衣书生忙摆手不语,他宁愿憋死,也不敢到船边解决了。
那幽景,只消看一眼就让人受不了,今夜,只怕要彻夜难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