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读书人拱手行礼,脚步虚浮,东歪西歪地被店小二搀出门外。
秦扶清他们也就没去管了。
天黑城门紧闭,他们早就定好客栈房间,三人打着灯笼结伴赶去,路上聊起那醉酒的年轻人。
殷杰道:“原以为读书人品行都是高尚的,今日见了这些同泽,可真叫人失望!”
还不如他们乡里乡亲的人和善呢。
在乡里谁还办红白喜事,大家去吃酒,吃醉酒是常有的事,路过的人见了都会帮把手,没见有人故意取笑为乐的。
苏木安慰他:“这算不得什么。”
“这还不算事?”殷杰惊叹。
苏木认识他们之前,也去私塾读过书,那里的学生取笑他没爹没娘,还编童谣笑话他,欺负他。
他对外人一向不抱有什么期待。
秦扶清道:“和你同乡之人与你没有利益纠纷,大家自然能和睦相处。可今日在场的都是考生,名次未出,少一个人其他人就多一份希望。”
就像他被针对,是因他可能成为县案首,县案首如无意外,能顺利通过府试院试成为秀才,除此除外,还有县前十,这也是一项荣誉。
殷杰哑口无言,他不过比秦扶清大两岁,又没他那样的宿慧,不过是个一心读书的乡下孩子,哪里见过这般勾心斗角。
把秦扶清的话吞咽下去,反复咀嚼半天,才道:“石头,那你可要小心些,幸好你没喝那人劝的酒,不然出丑的会不会就是你?”
他也想明白一些事情,石头没喝过酒,肯定喝不来,若是他不会推拒,稀里糊涂喝下去了,岂不是当着县令大人的面耍酒疯。
秦扶清笑道:“也许会吧。”
“那个周玉,可真是坏!日后咱们若是再见着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躲不过去,”苏木给他泼冷水,“通过县试,咱们就要进县学,估计要经常与他见面。”
“那…那也不怕,咱们三个人,岂能怕他?”转念又想到,要是大毛在就好了,大毛是他们几人里年纪最大的,长的最高的,起码拉出去能吓唬人。
三人说着话回到酒楼,未曾想夫子娄雨贤就在屋中等他们。
“夫子!”
“老师,你怎么还没休息?”
娄雨贤开着窗,他对而望月,冬日的月比别的时候更冷,门从身后开,一股风卷起他的衣袍。
三个学生见了,只觉得夫子好似谪仙下凡,都不敢上前相认。
娄雨贤关掉窗户,缓慢踱步到桌前,咳嗽几声,那唯美的气质就没了,只剩下中年人自带的颓然和犹豫。
“宴散了?”娄雨贤倒杯热茶喝了,才止住咳嗽。
苏木忍不住劝道:“夫子,我阿爷讲你的病怕见冷,你一定要多注意才是。”
秦扶清上前给老师拍着后背,“宴一散,我们就回来了。”
“那先睡觉吧,时候也不早了。”
娄雨贤见学生们一脸困倦,隐去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