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超要亲征,朝中之事异常复杂,不是说帝王走了就行了的,所有事情要交接,宫廷要维|稳,就御林军是否随行一事,朝中便展开了剧烈的争论,游淼有太多的事情要安排,脑子里几乎全被挤满了。
当天游淼带着两名给事中进宫,捧着上百封奏折,于赵超面前一一安排,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想到了,最后卡在御林军的安排上。
“你必须带亲卫队。”
游淼道,“御林军训练有素,只有唐晖大哥守护,我才放心让你出征。”
赵超道:“御林军一去,京城就剩下八千扬州军镇守,你是放心了,我怎么放得下心?”
游淼道:“有我和平奚镇着,扬州决计不会有问题。”
平奚出身将门,祖上三代都是天启老将,虽已故世,但平奚所娶,也是将领世家之女,游淼有把握与他配合。
“不行!”
赵超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件事,脱口而出道,“万一……”
话说到一半,游淼与赵超同时色变,游淼马上使眼色,赵超才意识到险些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平奚道:“若是如此,就请唐将军镇守茂城。陛下带副将柳将军北上,御林军分出万二,此地留守八千,外加八千扬州军。当可确保无碍。”
唐晖抱拳,一点头道:“末将也是如此作想。”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最后游淼只得让步,点头道:“那么,就这样罢。”
赵超嗯了声,长吁一口气,倚在椅上。
众臣识趣躬身告退,游淼站在书房内没有走,这几乎已成了必须的,赵超还有话要说。
待得人都走完了,李延最后一个带上书房门。书房里赵超表情憔悴,勉强笑了笑,说:“老幺。”
游淼抬眼看赵超,赵超说:“这么多年来,我总是怕被你料对,你也没有一次不料对,就不能陪我错一次?”
游淼苦笑,赵超又说,“方才你坚持唐晖随我亲征的时候,我心里都在打鼓。”
先前黄河南北岸,是否乘胜追击的决策闹得纷纷扬扬,最后聂丹渡河,胜了,也死了,但游淼知道这无法预计,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切都是无法抗拒的。
“你怕我回不来了么?”
赵超又问。
游淼倏然又红了眼眶,看着赵超,眼中噙着泪,点头哽咽道:“是。”
赵超笑笑道:“我不能再躲在大哥的身后了。再没有人来保护我们,我必须出战。”
“我知道。”
游淼抽了抽鼻子,那一刻,他只觉自己有太多话想对赵超说,然而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出口。他想说自己真的很担心,赵超老了,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彼此挥斥天下的锦衣少年时,岁月在彼此的身上与灵魂里刻下了太多的痕迹,他的精神不稳,且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出征,这非常危险。
但就像赵超自己说的那样,他们被聂丹保护了这些年,总会面临上自己走出来,去决战敌人的那一天。
“出征后,一定要谨慎判断形势。”
游淼道,“不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知道了。”
赵超点头道,“三哥一定会平安归来。”
游淼笑了笑,赵超又道:“但事有万一,你也得答应我,皇后和你未出世的小外甥……”
游淼低声道:“既然已打定主意会归来,便不必再提这事。”
说着游淼带着微笑,走上御案前,抱了抱赵超,继而躬身,告退。
三天后,赵超率领一万二千名御林军,离开茂城北上,前往接管聂丹旧部。
巴图已退守大安,达列柯游走塞外,一击脱离,不知所踪。
李治烽在接获朝廷命令后,便拔营启程,大军北上,逼近延边,按原计划围城。
风云际会,南北两朝最大的一场会战即将展开,游淼知道赵超的突进,相当于是押上了南朝的最后一点家底,鞑靼只剩不到五万骑兵,又是新败后士气低落,号称战无不胜的草原铁骑已成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