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皙幸灾乐祸悠悠然:“自作孽,明明知道他一去就不回来,还把车子给他开。”
想想那天恶鬼投胎似的钟家慕,宋秦尽管郁卒,还是觉得那种情况下自己出卖车钥匙是正确的选择。
抬眼看到冷冷清清的杨皙,他忍不住还是三八兮兮的凑过去:“不过这次钟家慕能如愿以偿,还是得多谢谢你。”
杨皙拿斜眼给了他一道眼风:“多事!”
宋秦腆着老脸视而不见,一脸的好奇:“不过你这么好心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啧啧,你个苏大小姐什么时候也懂得拱手相让成人之美了?”
杨皙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暗红通彻的液体在杯中轻漾,她的声音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梦呓的低语:“你……有没有见过钟家慕哭?”
不意外的看到宋秦定在那里,眼珠子几乎能掉下来。她垂了眼眸,若是今天有人跟她这样说,她一定也会嗤之以鼻。钟家慕就该是一副漫不经心,身上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屏蔽将所有的欢喜与哀愁都隔绝在外。
可是,恍若钟家慕这两个字能轻而易举的突破她的冷清倨傲。
对钟家慕来说,这世间也有这样一个席畅畅。
那晚从酒吧出来,钟家慕实在醉的不像话,扶着街道边的树吐得一塌糊涂。她在旁边小商店里买了矿泉水,他漱完了口,踉跄走了几步,却是连路都走不稳。
她过去搀着他,只听他语音含糊带着浓浓的酒意,仿佛没有睡醒:“给她打个电话。”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却在拿到他手机的那一刹那明白——他上百次的拨出号码全都是一个名字。
席畅畅。
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空洞得穿堂风一般的掠过。
她还是按了通话键,几声忙音后就传来系统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
钟家慕却仿佛没听到,一只手接了过去,放在耳边,声音喑哑:“我想你。”
她立在那里,不能动弹。
席畅畅已经走了,那天是她亲眼站在门边看着她脸色苍白跌跌撞撞逃一样的跑下楼梯。
她不会再回来,手机号也早已更改。
可是想想手机里那上百次的拨出号码。
钟家慕曾经这样心甘情愿自欺了多少次。
她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钟家慕你真没出息,你要真这么喜欢就过去追,别自己在这窝囊丢人现眼!”
钟家慕醉的太厉害,惺忪的看了她几眼,忽然就低低笑了起来,只是止不住的笑,只是那笑声让她想落泪。他终于停了下来,朦胧着醉眼看她:“我是窝囊,可是她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要怎么去追?”
这些话的时候他只是无波无澜,全然没有伤痛不甘,仿佛只是平平的讲述。可是就是这种云淡风轻让她心惊,一时间,她只能楞在那里呆呆看他。
说完了这些,他仿佛酒有些醒,仓皇的别过去了脸。但是彻夜不眠的路灯,还是真实的反射出他眼底的一点晶莹。
大约是泪光。
为着这个可能,第二天她毅然的买了车票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看着出神的杨皙,宋秦也有些若有所思的默然:“只是不知道你这次成人之美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杨皙悠悠回了一句:“结果已经明摆着了。”从此王子与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时光。
宋秦微笑摇了摇头:“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年轻,相守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杨皙问:“你是担心那个席畅畅?”
她那副患得患失唯唯诺诺的样子确实很让人不放心。
宋秦手指轻叩吧台:“我担心的是钟家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