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软肋,还能有什么是会被胡江海拿捏的?思及此处不足片刻,心中一顿,倏地敛眉。
他刚有了软肋。
杨柳早上病情反复,林羌没为难她,找了昨天的司机。德利游泳馆前边的路疏通了,这一路顺多了。
起得太早,司机好像也困,没了前一天跟林羌胡侃的精神劲,只顾沉默不语地开车,可能心不在焉,但作为老司机,路太熟悉,不用导航也在最短的时间把林羌送到目的地。
疫情期间,三院关了一些入口,林羌先做了抵达北京之后的核酸,再从急诊大厅门前排队扫码,提供四十八小时核酸检测证明后,进入大厅,过安检,到自助机前,插卡取号,填完流调表上电梯,到达神经内科门诊一部,坐在楼道的长板凳,等待一个小时后的李擎主任的门诊时间。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分钟,还得说她目的明确,楼下导诊台前有人在吵架,围了一群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神内门诊部的楼层走廊也有不少人,但很安静,都跟她一样呆呆地坐着,没表情,也久久没有动作。
不同于她的是,他们手边戳着厚厚一沓化验单,手里攥着病历本和医疗卡,口罩遮不住的眼睛一直处于让人心悸的形状。
“我让你给李主任打电话你打了吗?”
看着像母子的一男一女从电梯出来,嗓门不小,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他们谈话,有人看向他们,他们更大声了,似乎就是要被别人听见——
“你又没挂上号,打电话有什么用?”
“老熟人了挂什么号?等下直接加个三儿,让他给咱看了。熟人关系这时不用,什么时候用?”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要是李主任都不说,他别人管得住吗?自己没那个关系赖谁?”
四周的人纷纷侧目。
林羌一直平视前方,眼睛不看,但耳朵听到了,只是没有那副拨乱反正的正直心肠,于是对比那些好奇而侧目的人,显得她有些独特。
他们走到跟前,携来一股浓烈酒气。
这点为他们引来更多目光。
仍然缺少林羌那束。
漫长的一小时过去,一个干瘦但有劲的老头风风火火地走来。
他嘴角下垂,眼睛深邃,有些严肃,令人生畏,身后也跟着两个白大褂,胸牌显示的职称是住院医。
老头就是李擎主任,对上前拦路套近乎的人视若无睹,进诊室时随意一瞥,反而让他停住了,视线折回,停在林羌脸上半天,忽然眯着眼抬起手。
林羌摘了一边口罩:“李主任。”
严肃的李主任突然笑了下:“林羌啊,看到你我还以为重名。”
走廊的人这次都看向林羌。
林羌浅笑一下,不失礼貌。
李主任进入诊室后,那对母子中的母亲阴阳怪气道:“哪儿都有走后门的,现在当个普通人,没关系没钱长得也不行的都没资格看病了。”
林羌重新戴上口罩,听而不闻。
那母亲被无视,有些生气,故意在林羌面前走过,用她壮硕的身体撞了林羌的手。
林羌闪躲不及,手机脱离掌心,空中旋转半圈,摔在了地上。
她以前坐诊很不喜欢有人在门外闹事,所以她不会,没怪罪,默默捡起手机,稍微偏过身子,不再面对那母子。
那母亲脾气大,不依不饶,直接问她:“我岁数大了,老妹子能让个位置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