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话落,单灼不说话。
叶昔见他不吭声,一时也没了主意,对他说,“单兄,单家九族我如今是没办法救,但单家你在意谁,我可以试着一并带走。”
单灼攥紧帷幔一角,虚软无力地扯了扯,终于哑声开口,“多谢叶昔兄了,我不走。”
叶昔看着他,“单家那些老不死的都将你卖了,你还顾及单家做什么?”
单灼沙哑地说,“即便他们把我卖了,但还有九族其他人,有很多兄弟姐妹,有的刚出生,尚在年幼,有的还是少年,还未成年,有的姐姐已经出嫁,有儿有女,有的小妹妹还尚未及笄。若是我走了,他们的一生,全都毁了。”
叶昔一时无言,瞅着他,“即便你这样大义牺牲,可是单家人也未必念着你的好。”
单灼苦涩一笑,“我出生起,做的就是将军梦,也如愿从年少时起,至今做了多年大将军。做将军是保家卫国,如今……两国议和邦交,十年内不兴兵战,百姓们不需要我保护了,我这个将军也没什么用处了。如今贤妃娘娘看重我,若是在这红粉软帐里,能保护九族家人,我也还算有些用处。”话落,他艰难地道,“诚如你所说,我是男子,也……不吃亏。”
叶昔挠挠脑袋,“你当真决定了?不随我走?你再好好想想。”
单灼摇头,“我自幼与二皇子交好,二皇子不是北周的二皇子,我这一生也没什么指望能扶持二皇子了。叶昔兄转告苏姑娘和叶世子,请待二皇子好些,二皇子过得好,我便别无所求了。”
叶昔叹气,“若是二皇子知道萧贤妃强迫你,怕是会杀回北周来。”
单灼立即说,“两国好不容易和平,百姓们受了太多的征战之苦了,两国不能再兴起兵战了。请叶昔兄转告二皇子。就说是我自愿的。”话落,他难以启齿地低声道,“不瞒叶昔兄,贤妃娘娘虽然拿九族威胁我,但并没有十分强迫我……昨夜……是我……没受住……她的诱惑……”
叶昔懂了,男人嘛,尤其是年轻的男人,血气方刚,单灼虽然不愿,但耐不住萧贤妃的本事,虽然被迫,但没受得住诱惑,这……也算是享受了……
他咳嗽一声,拱手道,“既然单兄已经做了决定,那叶昔就不强行替你做主了,我会转告表弟和师妹好好待二皇子,也会转告二皇子,让他宽心。”
单灼颔首,“北周没有南齐那些礼教规矩,我既为了九族,礼义廉耻便也丢了。所以,叶昔兄不必为我可惜。我一条命,活着只要对人有用,有价值就是了。”
叶昔闻言敬佩地道,“无论如何,我叶昔敬单兄是个真正的英雄,为国为家,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不多。”
单灼道,“叶昔兄,好走,不送了!”
叶昔又拱了拱手,不再多留,如进来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贤淑宫。
叶裳坐在房顶上,听着单灼的话,不得不承认,叶昔说得对,单灼也算是一条英雄好汉了。若是换做是他,他宁愿被诛九族,也做不到这么大义。他想着暖儿说他比她良善,其实错了。他也没那么良善的,至少舍生取义这种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叶昔出了贤淑宫后,对叶裳使了个颜色,叶裳颔首,悄无声息地下了房顶,与叶昔一起,离开了贤淑宫。
二人离开贤淑宫后,一起商议,去了萧贤妃上早朝的金殿。
这时天还未亮,今日早上的雾气尤其大,二人依靠绝顶的轻功,登上了金殿的房顶。听着萧贤妃替皇帝监国,一桩桩,一件件地处理朝政,有条不紊,干脆果断,十分得心应手。想着这个女人,比月贵妃厉害多了。
自古以来,女子聪明者多,但真正有才有魄力有谋略有心计有手段能高坐金銮殿上震慑文武百官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她这般看起来温柔贤淑,偏偏让人不敢在金殿造次,当真有杀伐果断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