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窗户的座位,可以一览莫城的夜景。亮着星点灯光的莫城的六个城区,就像是朵六瓣莲花,冉冉升起在食客们的眼前,视觉盛宴和美食交相辉映,足以让每一位顾客都心曳神摇,难以自持。
常玫正挨着苏庆长,也不知说些什么。苏子曾正要避让开,却被眼尖的常玫逮了个正着,“子曾,你也来了,店里没有空位了,一块儿坐吧。”
四下都坐满了人,苏子曾和言无徐站着也显得有些突兀,只能是坐了下来。言无徐因为脸上和手上有伤,就将脸埋在了发里,手脚也涩生生地缩在了衣袖和裙底,看着很不起眼。
她也不敢拿正眼去打量苏子曾的熟人,直到苏子曾介绍了句:“我的室友言无徐,”她才急急地抬了抬头,不待看清楚左右手边的两位长辈,就低下了头去。
再听苏子曾介绍,右手边的是她的父亲,她又留了下神,将眼睛偷偷移到了右下方,先是看到了一根金皮包裹着的拐杖,眼神再往上移了些,并没有看见佝偻的身形和斑白的头发,她瞄见了张颇具风度的成熟男人的侧脸,还有一双熠熠闪动着双经历了风霜洗礼的眼。
那个男人,此时也正看向了言无徐。苏庆长也很好奇苏子曾会带了什么样的朋友过来,之前她倒是有一群的乌烟瘴气的朋友,从没见她有过规矩的朋友,坐着的那名女学生看着倒还是有几分学生样。
言无徐受了惊的眸子立刻又埋回了发下,苏庆长瞥见了那双眼后,心中陡然漏跳了一拍,那双眼睛,他抑制住了想伸手拂开那头长发的冲动。
苏庆长的一举一动,常玫都跟着关注着,见他脸色有变,也跟着往苏子曾带来的那名朋友脸上看去,只可惜,言无徐下定了决心不再抬头了,从常玫这边只能瞧见一排略长遮眼的刘海。
“子曾,你们想吃些什么,我们刚点了鹅肝,你是不是?”常玫又是那副用了几十年的柔和口气。
“不用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有些事,就不打扰爸爸和你用餐了,”苏子曾站了起来,言无徐也应声站了起来,诺诺地说了声:“两位请慢用。”
在了烛光叉影中,苏庆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消失在了入口处。
“庆长,你怎么了,菜来了,”常玫捏了捏苏庆长的手,一旁的服务生已经开了酒,头菜也已经上来了。
“没有什么,”苏庆长低咳了声,收回了眼神,“子曾的那位朋友,看着有些面熟,好像一位多年不见了老友。”
也许是,他看错了,苏庆长想起了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了他睡梦里的眼,摇了摇头。
066 海滩识酒香
出了餐厅后,苏子曾一时没了主意,第三区里,她最中意的也就是这家法国餐厅,吃其他的,还不如回去吃自家厨子做的
“我知道一处地方,”在第三区的繁华灯光照耀下,言无徐的眼眸中反而少了对灯红酒绿的向往。
今晚和苏子曾吵得这一架后,两人间的芥蒂竟全都消除了,对于她们彼此来说,也从未和一个同性有过如此深入的交流,将彼此伪装在身上的华衣破裳全都剥了下来,没有*裸中的血肉模糊,却多了分坦诚相见的畅快。
在城中四处穿梭的巴士很快就将两人带到了目的地。言无徐一迈入了第六区,没有了凯利女学遇人就要奉承的沉重心思,她整个人走起路来都轻快异常,那身被她嫌弃着的凯利制服在第六区的昏暗灯光里,翩翩起舞。
迷踪路似的第六区在了言无徐的带领下,成了女学生们脚下的橡皮筋,走得灵巧无比。
走了十余分钟后,苏子曾瞧见了第六区车行外里还亮着路灯,言无徐停了脚步,看着那盏时刻等着远方路人归家的灯,心神恍惚。
在她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外出归家时,跌了一跤,膝盖口摔出了个好大的口子。比她年长七岁的韩大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在车行外装了盏高照灯,从那以后,那段她归家的路上,总是能亮着灯,风雨无阻。
刺亮的灯照在了干皱的黄土路上,仿佛覆了层霜,地面上亮着星星点点的石英砂粒,言无徐前行的脚步定住了,有些牵强地说:“我们绕个道走。”
苏子曾猜测言无徐是怕撞见了车行的韩老板,就算言无徐经历了这一次挫折,她仍旧没有打算再回第六区。相见不如不见,两人拐进了一个岔道,走了几步,苏子曾想起了什么,指着藏在了屋落处的一处矮房小院,“那里头住得什么人?”
来过两次之后,苏子曾已经能确认那处重新安好了门板的小院正是雨花神棍的住处。
“那户人家么?好像是姓王,说是个算命的道士。第六区人口比较复杂,街坊平时相处倒还是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后,也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那户人家,平日门户都守得严严实实的,也没和邻居走动,”言无徐看了一眼,凭着印象回答道
矮屋子的门缝里,没有透出一缕灯火,神棍估计是外出未归。苏子曾不自禁摩了摩手中的手纹,趁着夜色看了一眼,并无多大的变化。
又过了几道破墙和矮屋子后,视线豁然开朗了起来。矮屋子变作了零星的棚户房,再往下走一段,就见了一条如长蛇般蜿蜒的海岸线。
莫城三面环山,一面望海,城市的外围有一条十公里左右的沙滩,但因为海岸管理不善,工业污水排放不节制,与其说是沙滩,还不如说是一条垃圾滩。
所以,在Z国各处尤其是南海区域兴起了一阵阳光沙滩旅游热的同时,莫城这条白色垃圾堆积的黄泥滩只能是出了世人的眼。城中的富人们会选择将游艇开到了湖里或者是临近的江里,鲜少会有人到海边来观光游览。
不过苏子曾相信,言无徐绝不是想将她带到了垃圾从里。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循着沿海的石坝,一直走着,海风将她先前慌乱拢好的发吹开了,仿佛空气里挥舞着的条被人遗落的发纱。
走到了一个塌陷了的缺口处,前方的影子消失在了下方,苏子曾也跟着跳了下去。落脚处,由于多日没有下雨了,原本有些沾脚的黄泥沙,也被风吹开了,在了鞋面上打着滑。
黑幕笼罩的海平面亮堂了起来,海浪的拍打声,和拂耳而过的海风,弹奏出了一首海边狂想曲。
这是片空旷的,经人细心整理过的滩地。临时搭建起来的海边烧烤滩和钩挂在了篷布梁上的电灯,四处散落着。
寂静无声的第六区,在这里消失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四处兜售的小摊小贩,呛鼻熏眼的烤烟味,将略有些发冷的海边营造出了几分热意。
“可惜过了渔船回港的时间了,”言无徐在各色烧烤排挡里寻找着熟人的面孔,“要不然,你可以见到很多没见过的生鲜,刚出网的鱼,还有活蹦乱跳的海虾。”
一旁的苏子曾,焉了声,只剩一双好奇的眼,在四周扫视着。
“今晚我请客,”言无徐扯着有些木的苏子曾,一直到了一处排挡前。这家排挡的位置有些偏僻,靠在了海边夜市的最里端,好在旁边有块挡风的大海石,再加上摊主手艺好,所以夜市才开市,这里的生意就很是红火。
打捞上来的鱼虾,也没有由冰块镇着,鼓鼓的鱼眼,青透的虾壳,还有各类黝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