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先生。”他点头,满面喜色,让那个职员把一个铺着蓝色绒布的托盘拿出来挑选。
“戒指要多大的呢?”他问。
“这么大。”我说,从袋子里取出昂热拉的一只戒指。这是我从她的床头柜上拿的。凯马尔测量,发现这样大小的戒指有现货。我最喜欢的一只戒指,它上面像斜切棍式面包似的镶满了宝石,价值两万法郎。
凯马尔亲手包装好这只戒指,然后帮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车回“克洛帕特拉豪华住宅区”。我已带上了门钥匙,以防我回来时昂热拉仍在睡。她已经起床了,坐在平台上,从一个很大的杯子里喝着黑咖啡。
“罗伯特!”她跳起身来,“你上哪儿去了?我害怕死了!”
“我给你留了张字条。”
“但我还是害怕——醒来后,床上你的位置空了。那张字条我没能当即看到。你上哪儿去了?”
“闭上眼睛。”
她顺从地照办了。
我从盒子里拿出戒指。
“把你的左手给我。”
她依言而行。我把戒指戴到她的一只手指上。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
她睁开眼,盯着戒指,它的钻石五彩缤纷地闪烁。
她低语道:“罗伯特……”
我说:“真是疯了,我知道。我还是有妇之夫,却送给你结婚戒指。但这也不是发疯,因为你是我要娶的那个女人,你是我的妻子。”
“而你是我的丈夫。”昂热拉说,“我谢谢你,罗伯特。我太感谢你了。这戒指……这是一切的保证,对不对?”
“是保证,对。”我说。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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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很细很高,看上去像是一架垂直的巨形吊车。塔楼顶上,四周装有强大的探照灯,它们夜里照亮火车货站四周。塔楼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水泥广场中央。室内的一名警察把他的武器的枪管迅速伸出那上面的窗口,一梭子弹从一支冲锋枪里射出来。子弹打在一座房子二楼紧闭的窗户上,它位于火车站对门一条凄冷的街上。火车站门外只有两座房子和一棵落满灰尘的棕榈树。一座房子涂成了粉红色,另一座淡绿色。两座房子的涂料都剥落了,它们都是二层小楼,破败不堪。再没有其他住人的房子了。
在关闭的窗户后面有人在动。警察的子弹很快就受到了还击。我看到一支冲锋枪的枪口从一扇窗户的角落里开火,它位于那扇窗已打烂的窗户旁边。第二扇窗户打开了。无法看清射手。他不仅仅是朝塔楼里的警察射击,还扫射整个火车站一带,扫射车厢和铁轨。警察们蹲在许多车厢后面,一个个端着冲锋枪。我像只兔子似的从一辆货车厢跳向另一辆货车厢。当我赶到时,子弹从我身旁呼啸飞过。二楼的那个人就好像是个嗜杀狂。
整个这一带都被警察和巡逻车封锁了。好奇者挤在封锁带后面——渔夫、老人、孩子和卖鱼网的女人们。一个贫民区的可怜的人们。直等我向一位高级警官报了我的名字,说路易·拉克洛斯打电话请我到这儿来,我才被放过了封锁线。这个警官知道我的名字。拉克洛斯告诉过他,他用手指着铁轨上的一辆货车厢,拉克洛斯蹲在那后面,可我无法看见他。当我奔跑时,我怕得要命,但是我不停地跑,塔楼里的那个警察掩护我。他向皮尔·塞马德街上二楼那个人的房子猛烈扫射,扫射那上面的窗户。到处都是警察。长长的、悲哀的车站上挤满了他们。他们紧贴房子站着,房子里肯定已经有其他警察了。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头戴钢盔。丑陋的皮尔·塞马德街北起弗朗西斯·图奈尔街,向南几乎是笔直地通到米迪林阴大道,那后面就是大海。正如所讲,皮尔·塞马德街东侧只有几座房子、左边是开阔地带,马康迪斯码头就坐落在那里,有许多轨道和货仓。这个货车站是我所见过的最丑陋、最落后的车站。米迪林阴大道紧靠在它后面延伸,也许只相隔一百米就是大海了。可这儿却一切都是脏兮兮的,包括棕榈树的棕榈叶。
我到达了那个警官给我指的那节车厢,在那里也看到了那个矮个子路易·拉克洛斯。他像往常一样身着便服,同样也拿着一支冲锋枪。
“早上好。”他说,声音和举止令我惊愕。这不再是那个胆战心惊、缩手缩脚的官员了。这是一个怒不可遏、坚定不移的男人。“您没有武器?”
“没有。”
“这些傻瓜!他们为什么没给您一支武器?我们不是在这里扮演印第安人。”
当我们讲话时,枪声响了,或者那是连发射击。窗玻璃炸裂,女人们尖叫,男人们咆哮,交织在一起。
“这里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在电话里就对您讲过,我们还不能肯定,我们警方的线人告诉我们的那些阿尔及利亚人当中谁最可疑。我们想尽可能谨慎。谨慎,见鬼!”他一口吐在轨道旁的尘土里。他的西服跟我的裤子一样脏。我们俩都在淌汗。太阳无情地烘烤着。“今天八点,中心分局的刑警们开始在房子里搜查那些阿尔及利亚人。他们总是两人一组,都持有搜查令。来到这里的那两位摁响了二楼这个该死的阿尔及利亚人家的门铃。那个阿尔及利亚人——他叫阿尔戈——在家里。他不肯开门。我们的人说,是警察。阿尔戈听后就失去控制了。他开始吼叫。”
“叫什么?”
“他一句话也不相信,说他们绝对不是警察,他不想就这么被人干掉。叫完他就端起他的冲锋枪从关闭的门后面射击,射中了一个人的腹部。这条该死的狗!”拉克洛斯又吐了一口痰。他一定在二楼的窗户里看到了什么,因为这时他扬起了他的冲锋枪扫射。“什么也没有。”他后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