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罗伯特。”克劳德·特拉博说。他戴着一顶退了色的船长帽。
“这样好。你们饿吗?”帕斯卡勒问。
“饿极了。”我说。
“那大妈我就去煮饭了。”她说,“昂热拉要让你看看莱宁群岛,如果不能看圣马格丽特,那至少要看看圣火奴拉特。圣火奴拉特要更有趣、更漂亮得多。”
“也小得多。”她丈夫说。
“咱们将停在那里吃饭。”帕斯卡勒说,“有酿肉辣椒,我今天早上预先煮好了,只需热一下。你起来吧,纳芙塔利,以色列的儿子!”她用脚趾温柔地轻挠猎狗。帕斯卡勒以姑娘般的动作走下了船长室的台阶。
“我来看你做。”克劳德说。
“这就对了,”帕斯卡勒转过头来说,“让这对年轻的幸运儿单独果会儿吧。我们让人给你们送两杯杜松子酒加奎宁开胃,行不?”
“行,帕斯卡勒。”我说。
昂热拉滑到我身旁的椅子上。
我用一只胳膊箍着她。船现在又冲向宽阔的海上。
“他们俩是不是了不起?”昂热拉问。
“对,了不起。”
“你快活,罗伯特?”
“对,很快活。”我说,将她搂紧。
“这真好。”昂热拉说,“这太好了。我要你终于高兴起来。”
“你,”我说,感觉到我唇上的咸咸的海水,“这你很容易做到。你已经做到了。”
“我还会做到很多。”昂热拉说。
一只大游艇迎面而来,水波激在“沙利马”上,它开始有点左右摇晃和颠簸起来,我将昂热拉紧紧地抱在怀里。
四
23
我手抓缆绳,皮埃尔抓着另一头,当他将小艇弄到离登岸点足够近时,他跳向前,将船拉靠岸,帮着昂热拉和我下船。他说,他和小艇都留在这儿,他游会儿泳,我们不用急。
“沙利马”停在远处的海面上。帕斯卡勒裸体躺在上面的太阳甲板上,别人看不到她,克劳德躺在下面的大船舱里。他们俩都在睡午觉。大气炎热,但这里有风,还能忍受。
昂热拉穿一身鹅黄|色的套装和相配的鞋。她拉起我的手,我们从停泊点向一座雄伟而破败的门走去。这个圣火奴拉特岛至多一千五百米长,也许有五百米宽,长有许多阿莱波松树、桉树、玫瑰、含羞草、春白菊和唐菖蒲。
“我很喜欢来这儿。我来后就爬到这里城堡的塔上去。”昂热拉说,“我在这里画过许多画。你知道吗?曾几何时,这个岛占有戛纳数百年,而不是戛纳占有这座岛。事实上,戛纳是这岛上的人修建的——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
我们经过大门,来到一条长满桉树的长长的林阴路上。门上镌刻着“修道院”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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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岛叫做莱宁群岛,因为在那个较大的岛上曾经有一座庙,供奉的是莱洛。”
“莱洛是谁?”我问。
“一位希腊神,类似赫尔库勒斯神。”昂热拉说,“我相信,这座寺庙建于公元后四百年左右——那前面你已经看得到了——是神圣的火奴拉特修建的。”我们仍然是手拉着手走,相互讲德语。单独在一起时,我们总是讲德语,若有别人在场,就讲法语。
我的左脚疼起来,但我不在乎。只要昂热拉拉着我的手,走在我身旁,我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我们来到大路尽头,站在寺庙大门口。我看到,有一部分修得不怎么好,只有一座十字形回廊似乎还保持着原先的美。我在荒芜的园子里看到各种石头纪念碑的残骸和一根罗马的半月形柱子。两名僧人身穿白袈裟,一位又矮又胖,另一位高大瘦削,他们正在打羽毛球。他们笑着来回奔跑,将那只轻球在空中打来打去。胖的那位汗水淋淋,大气直喘。当他们看到昂热拉时,他们马上跑过来,礼貌地问候我们。昂热拉跟他们握手,介绍我,我也跟他们握手。重新见到昂热拉,两名僧侣非常高兴。
“夫人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那位胖僧人说,“因为有她,杏树会每周开花。”
“什么杏树?”我问。
瘦的说:“根据传说,神圣的火奴拉特有个妹妹,神圣的玛格丽特。当时,她跟一群信基督的妇女定居在那边的岛上,圣玛格丽特岛。她非常爱她的哥哥。但神圣的火奴拉特不允许任何女人涉足他的岛上。他自己每年只拜访他的妹妹一次。他说,只有当杏树开花时,他才去看她。妹妹深爱她的哥哥,就祈祷奇迹,请万能的上帝让杏树每个月开放,这样神圣的火奴拉特就能每月来访——遵守他的誓言。可如果他认识了夫人……”
“那他就绝对成不了圣人。”我说,“先生们,你们的谈话非常动听,是说给虔诚男人听的。”两人笑了。胖的那位讲:“请稍等一下。”他跑开了,消失在庙里,看上去好像一只白色的球滚过红色的沙路。“您一定想领先生参观那座城堡,黛尔菲娅夫人,对不对?”瘦僧人说。